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一片漆黑,虽然隐隐有些像是月光一样的微光照射进来,但我却没有看到四周的任何东西。
没有,我什么东西也没有看到,四周都是黑漆漆的。
我不知道这一觉我到底是睡了多久,但是现在,我想应该已经是晚上了。
我尝试着动弹一下身体,但发现我全身上下都像是被沉重的铁链给束缚住了一样,让我根本无法动弹,我这才发现自己依旧被那种极度的疲惫感所包裹着,浑身上下都使不出一丝力气。
我有些不明所以,我明明都已经睡了一觉,可为什么自己的身体依旧还是如此的疲惫,甚至于连自己的视线都有些变得模糊不清了。
难道说,鬼上身的后遗症依旧存在吗?还是说,那个被吸纳进了鬼手印的东西就是我昨天碰到的那个鬼?
这一连串的疑问顿时让我的心里隐隐感到有些不安,但那种深深的疲惫感又让我无法集中精力去思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再次尝试着动弹一下自己的身体,却发现还是没有任何变化,我还是一动也不能动,这个症状,怎么那么像是昨天自己被鬼上身之后出现的症状?
难道说,那个鬼还在我的身体里吗?可是,我明明看到了那个鬼因为承受不住灵魂的崩溃,彻底消散在空气中了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但是现在,我有些不太确定我现在躺着的这个位置到底还是不是我的床,因为我闻到了一股像是烧香的气味,又像是某种衣物被焚烧所发出的气味,我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所发出来的,但我能确定的是,我的房间里根本就不会有这样的气味。
难道说,我现在依旧还躺在小庆的坟墓旁边?我根本就没有从那里走出来?
这个念头在我的脑海中一闪而逝,我发现我的脊背隐隐有些发凉,像是出了一阵冷汗。
“咚......咚.......咚......咚咚!”
这时候,我被这一阵突如其来的敲击声吓得整个人一激灵,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开始砰砰砰的狂跳不止,我感觉自己大脑的血管都像是要涨得裂开了似的。
我的两脚微曲着,也不敢绷直,因为只要稍微一崩直就会开始不停地发抖,整个人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没有丝毫的力气来作为支撑。
敲击的节奏是那种三长、两短为一次节拍,像是有人在故意“卡点”似的,而且敲击的声音就像是从四面八方一同响起来似的,将我整个人都震得有些头晕脑胀,同时,从我的耳朵里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鸣声,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让我感到有些莫名的恐惧感。
那种感觉就像是,就像是一个人躺在棺材里,听到有人或者是其它的什么东西从外面使劲地敲击着棺材一样!
这个想法顿时让我感到惊恐万分,以至于我的整个身体都开始不受控制的发起抖来,我只感觉自己全身的筋骨都在搐动、蠕动,甚至于我上下两排的牙齿都忍不住开始发出相互撞击的声音。
也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在我前面不远处的黑暗里,出现了一个我以前从未见过的奇怪的身影,像是站在我的房间角落的位置,又或者是在其它的什么位置,我不确定。
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照射进来的微弱光线所产生的阴影,还是什么其它的东西,但当那个身影开始轻微的移动,我才发现,那分明就是一个人影。
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人的影子,还是鬼的影子,我也没有听谁说过鬼是有影子的,但我能确定的是,那绝对不是我的影子!
鬼压床。我的脑海中突然莫名的冒出了这样的一个词汇,我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到底是不是鬼压床,但我想也八九不离十了。
虽然鬼压床这种事情,我在小时候也经历过一两次,但现在突然出现的那个未知的人形黑影,我还是头一回看到。
顿时,我只感觉自己的肾上腺素开始迅速飙升,我尝试着疯狂的扭动自己的身体,想要摆脱这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未知的人影缓慢移动,而我自己的身体却丝毫不能动弹的状况,但无论我使出多大的劲,我的身体还是一动也不动。
我只能看着那个人影就这样一步,一步的向我缓慢靠近,我开始不断地祈求着我右手手腕上的鬼手印能像昨天一样发挥作用,将那个未知的人影给赶走,但当那个人影离我越来越近,我也没有感受到有任何从我右手手腕上传来的那种灼热感,我的恐惧变成了恐慌。
虽然不知道我现在还能不能发出声音,但我还是尝试着使出最后的力气想大声呼救,可尽管我拼命的张大了嘴巴,也只能发出“呜......呜”的微弱的声音,我发不出其它的任何的声音,我感觉整个世界都仿佛消失了似的,我没有看到有任何的人或者其它的东西回应我。
除了,那个正在缓慢向我靠近的未知的人影。
渐渐地,我开始绝望了,一种深深的恐惧感弥漫上了我的心头。
我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东西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慢慢的,我看到了它的整张脸。
那是一张像是那种死人一样的灰白色的脸,有的地方已经烂掉了,露出了一些正在啃食的像是蛆虫一样的虫子,它的头上还有很多裸漏出来的小洞,每个小洞里也都有一些像是蛆虫一样的东西在使劲地搐动、蠕动着。
顺着它的头往下看去,我看到了它满口锋利的牙齿,一颗颗的,尖尖的,像是用锉刀一类的东西将其磨得格外的锋利,以至于被照射进来的那些微弱的光反射出一抹锋利的寒光。
它的手臂上全是那种一块块的,紫黑色的,像是尸斑一样的东西,它的头发很长,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它的头发正在迅速生长,之后越变很长,越变越长,就这样散乱的披在它的肩膀上,很长很长,甚至于已经拖到了地上。
我能感觉到那些散乱的、长长的头发正在向我的位置开始缓慢的蠕动、蠕动,我想,要不了多久,那些头发就会将我给死死的缠住。
我感到一阵莫名的、似有似无的窒息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瞬间就想到了昨天那个幻化成“吴先生”的那个鬼,好像,与现在的这个东西长得相差无几,我不知道是不是鬼都长得有些相似的缘故,但在这个东西的脖子上,我没有看到昨天的那个鬼的脖子上出现的那一道深深的勒痕,应该不是同一个鬼。
我形容不出来自己跟眼前的这个不知道是不是鬼的东西对视的感觉,我就只能这样看着那个东西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它扭曲着身子,显得很不自然,又高又瘦,我看到了它的怪异的手指上有许多的关节,有些已经裂开了,但是却并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可每次那个东西向我一步步靠近的时候,我都闻到了一股腐臭的、腐烂的气息。
最后,那个东西来到了我的面前,咧着嘴,像是在笑,又或者是其它的什么表情,那个东西就这样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随后,它张开了那张布满锋利的牙齿的嘴巴,迅速向我扑了过来......
“啪......”
我房间的灯被打开了,我被惊醒了过来,有些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刚刚好像是做了一场噩梦,我终于从床上坐了起来,之前的那些疲惫感也一扫而空,除了,正在“咕......咕”叫的不争气的肚子。
我第一时间就是看向房间的角落,但那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我才确定,刚刚的一切确实是一场梦,但那种感觉太真实了,以至于我被吓得床单都被汗水给湿透了。
我喘着粗气,抬手抹了抹头上的冷汗,看着闯进来的爷爷和奶奶,才感觉自己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
我爷爷紧张的询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说是听到我在房间里大声说着什么,一会儿又是呼喊,一会儿又是呼救的,怕我是中了什么邪,同时我奶奶手里还拿着一把剪刀,我也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我就说这几天太累了,刚刚做了个噩梦,特别真实,同时我不动声色的把自己的右手藏在了身后,我不知道我爷爷他们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但我并不想让他们担心,我知道,我现在的情况已经很严重,他们也帮不了我什么忙。
我爷爷看了看我,说昨天在隔壁村找不到我,等葬礼结束了也不见我回来,打我电话也打不通,觉得我可能是坐别人的车先行回家去了,也就没多想,后来等忙完这边的事情也就回去了,毕竟家里还养着一头黄牛,需要有人割草去喂,也就上山去了,今天下午回来的时候发现我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也就没有打扰我,又问我昨天去哪去了。
我说昨天在隔壁村跟小伙伴们打球去了,打得很晚,就在隔壁村睡了一觉,今天中午才回来,我顿了顿,问爷爷说,我看昨天的那个吴先生好像挺有本事的,是具体住在镇子上的哪个地方,我这最近老是做噩梦,得去找吴先生看看。
这时候我奶奶开口了,跟我说,吴先生就住在镇子上离河边不远处的那棵大榕树下旁边的一个房子,房子前面有一个小亭子,她说我走到那个小亭子就看到了,那里只有一个房子。
她顿了顿,又说,前些年住在大榕树旁边那些人家都搬走了,那年也是涨大水,都几乎淹到了那棵大榕树,那棵树也摇摇欲坠,镇子上的一些工作人员说是大榕树要倒了,就让大家赶紧搬走,但无论那几个工作人员好说歹说,吴先生就是不愿意换地方,再后来那里也就只有吴先生住的那一个房子了。
我奶奶说完,又用手摸了摸我的额头,见我没有什么事,就说快下去吃饭吧,等明后天再去找吴先生,你看你这身子骨,又不怎么吃饭,这都瘦得跟你外婆家的猪一样,从过年买回来养的,一百二十斤,但现在那模样看着还不到一百斤,跟个皮包骨似的。
我挠了挠头,笑了笑,跟我奶奶说,你这话都说了不下几百遍了,我也搁这猛吃,都跟猪吃食似的,也不见得我长胖。确实,我好像从来都没有怎么胖过,一直都是一百多斤的样子。
我奶奶也没多说,就把那一把剪刀放在了我的枕头下面,说是能驱赶噩梦、邪祟,之后又叮嘱我要下楼去吃饭,别到时候饭菜都凉了。
我应了一声,随后从抽屉下拿出了一个备用机,就下楼去了。
因为我原来的那副二手的苹果手机在前天晚上,连同我自己一起在小水潭里被泡了个通透,以至于到现在还无法开机,我昨天也忙着出门,就把那副手机放在了桌子上。
我拿着那副手机,长按了几下开机键,发现几次都是白屏,应该是进水短路了,我又看了看上面“伤痕累累”的屏幕,以及边边被磕碰得凹陷进去的边框,我想,自己是时候该换个手机了。
我叹了口气,之后把卡插在备用机上,等了差不多三四分钟的样子,才终于开了机,这家伙,跟卡得掉牙的老年机似的。嗯?不对,我这备用机好像就是老年机。
看来确实是时候该换个手机了,我等了一会儿,终于进入了系统界面,果然,上面出现了十几个未接电话,其中有八九个都是我爷爷打的,其它的几个我没有备注名字,但想了想应该是我们村子的小伙伴打的,因为前几天大家伙就在微信群里说,要找个时间去河里摸鱼,这再不摸鱼天都要变凉了,趁现在村子里还有几个人在家,就找个时间聚一下。
我拨通了上面的电话,不一会儿,电话那头传来了我一个小伙伴的熟悉的声音,还没等我说话,他就问我说这两天都去哪了,打电话也不接,这几天就等着我来摸鱼了,顿了顿,他又说今天晚上必须去摸鱼,说是他那边还有几个姑娘一起去。
我愣了愣,也不是因为姑娘的原因,主要是这几天确实想下河去摸鱼,就问他都有谁,他神秘兮兮的回答我说是隔壁村来了两个姑娘,指名道姓的要我一起去,他说这都没办法了,就等你来了。
我就说先充个电吧,毕竟现在才七点半多一点,等到九点多再去,我也得先吃个饭,到时候你打我电话,随后就挂了电话。
真的,我确实是想去摸鱼来着,但一想到这几天发生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整得我有些头大,但我看了看我右手手腕上得那个鬼手印,想了想,如果遇到了什么鬼怪之类的东西,应该也能应付得来,我能看得出来这玩意儿应该是吃了什么东西然后“进化了”,我的身体才会那么的疲惫,而现在那种疲惫感也早已消散不见,甚至我感觉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力气。
但是那个鬼手印应该对于噩梦一类的没有什么反应,毕竟刚刚在梦里,我没有感受到它传来的那种灼热感,我想,在梦里的那个东西应该是属于梦魇一类的鬼怪,虚无缥缈的,但刚刚的噩梦太真实了,我到现在还有些不太确定那到底是不是梦境。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那张结婚请帖,发现没有什么变化,就又放了回去,但当我抬头的瞬间,我看到了桌子上的一个令我浑身汗毛竖起的东西。
那是我昨天丢失在葬礼上的那顶从家里戴出去的黑色鸭舌帽,当时光顾着从那个鬼打墙里逃出去了,不小心就将帽子丢失在了那里,当时我也没有留意,后来等自己醒过来后,没有发现,再到自己一路回来的时候,也没有看到那顶帽子到底是丢失在了哪里。
而此刻,那顶帽子就这样静静的,静静的躺在桌子上,像是在等着我一样。
鬼压床:小时候我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就是在深夜的时候躺在床上,明明感觉自己很清醒,但就是不能动,眼睛能看到东西,随后耳朵里会出现一阵巨大的轰鸣,之后莫名的感到恐惧,想叫却叫不出来,学术上把这种症状叫做睡眠瘫痪症,也就是俗称的鬼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