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浅戈易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母亲永远是儿子盾,儿子却一直是母亲的矛。这是个悖论,为了报恩母亲,却让母爱流离失所;为了三寸光亮,难言呓语痴人说梦的报恩。母亲,这个词对我来讲,含义太深,包含着难以覆水的情深意切,饱腹经纶也无法读懂的简单与如何去保护一颗受弱的爱心。
花与母亲,听起来,花似花,母亲是母亲,怎么能相提呢?在未嗅到花季时,我是这般幼稚的以为。
有种花,叫谖草。又名萱草,俗名黄花菜、金针菜。花语解释说她是忘忧草。朱熹注曰:"谖草,令人忘忧,背,北堂也。"
那她何为草,何称花呢?她是多年生宿根草本,属百合科。这样的解释,似乎能让我认知了些最基本的知识。
老家后院的大木门被上了门闩的时候,我是没法去到后山的。那段尘封了多年,染上了蛛丝的木门被再度打开的时候,我开心了起来,那似曾相识却从未见过面的森林。映入眼帘的是枝繁叶茂的绿,还有像条蛇一样盘旋而上的山石。不经意间,碰触到了一朵嫩黄的花。她让我第一眼就称呼得这么亲切,第一眼就被她的外观所吸引着。在这山沟里,这座永葆宁静的深山里,四处荒芜着野草野花,四周碧绿常青着藤蔓大树,唯独她,静静地伫立,静静地用目光迎合着四周。至少,她是有感情的,我想。俯下身,细细观赏着她,长长的花瓣在顶端张开,粘着花粉的花蕊娇嫩欲滴,恰似让勤快的蜜蜂收获蜜蕾。
就是这样一朵花,让我流连忘返。
我不敢亵玩,也不敢将她捧在手心。我认为,凡是有感情的物种,都具有灵性,那种第一眼就能相互吸引着的感觉,那种与生俱来的亲切。
后来,我对生活充满了更多的情趣。听人论道,《诗经》里有很多吃货,我就开始阅读《诗经》,毕竟民以食为天,何况美食的享受也是一种人生的境界。
读着读着,一句“焉得谖草,言树之背”让我回想起了那时,在后院的大山里寻遍野草野花的场景。
不禁让我回顾,我是在何时,与之谖草有过瓜葛。
唐代诗人孟郊写了一首《游子吟》
慈母手中线, 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我也忘记了,是有多久,不曾为这些诗作感动,在感动的同时,回昔。
那种习以为常的爱!被我当做了习以为常!
那样的叛逆,在当时,用重语捍卫自己的尊严,用幼稚赢得了胜利,以爱的名义去征服另外一种爱。
那样的笃定,在当时,坚定自己一定能成,用所谓的底线换作自己的梦想,以爱的名义去伤害。
那样的简单,在当时,以宣誓人般的口吻郑重承诺,以海枯石烂的信仰去追逐远方的自由,以爱的名义抛弃所谓的真爱。
想当年,母亲是盾,而我,永远是那个捅破了盾的矛。母亲的盾,是世间最厉害的御敌武器,可她,终究是挡不住身为永远矛的儿子的袭击。那一场场以爱的名义而发起的斗争,被母亲用盾挡了下来,可矛,却戳穿了她坚硬的心房,像是根深蒂固般,她不愿拔取那颗刺,就这么与其让他深根发芽,凝为心结。
上学的时候,老师永远只骂我的母亲,他们认为,孩子做不好的事情,肯定是家长出了问题。
父亲责难我的时候,母亲永远第一时间冲出来,用身躯阻拦住了父亲一次又一次的驱打。
亲朋好友走街串巷的时候,母亲永远都在听她们聊起自家的小孩。沉默,沉默,再次沉默。
父母的争吵,往往离不开的主题是我,可我也终究还是知道了些,话题的争端往往是父亲先发起的,火药桶往往是我,出气筒往往只能撒在我和母亲的身上,心灵上。可这些,母亲都无怨无悔的接受了它,就这么几年,就这么多年啊!
我不清楚我能用多少的语言去描述我的母亲,她的一生。我也不清楚,究竟要等到何时,母亲才愿抱怨曾经,才能提起这么多年来难言的苦衷。我更不清楚,还有多少的人,多少的孩子,在肆无忌惮中舔舐着母爱的温柔,在被慈祥的面容掩饰下的沧桑后,又会有多少的诗人,歌颂那不曾珍惜但曾遗忘的岁月呢?
儿子对母亲的爱,总来的姗迟。非要她两鬓苍苍,银丝白发挤上眉头时,才肯转身,才能看见爱。
母亲教会了我很多,但我最熟悉的,是被爱,以及主动接受爱。
“萱草生堂阶,游子行天涯。慈母依堂前,不见萱草花。”这是孟郊的愧疚,也是我的愧疚,更是所有懂得母爱施舍的人的愧疚。
可母亲,还是那般,那般如谖草一样。第一眼,我们就彼此认识了彼此,不过我是在日后,她,是在很早很早以前。
这么简单的爱,又这么难懂且复杂的爱,是包含着一种情深,还是包含着一份思情?
我不能懂,但我会竭尽全力,去弄懂这一切的。
母亲,你还能再次等等我么?
我不愿再做你的矛了,我要做你的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