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脚步总是这样匆匆,万紫千红的繁华已经是昨天的记忆,此刻,已是满树新绿,谁也挡不住大自然的脚步,如同挡不住时光一样。
五月,春已临近末尾,北方的气候里春花渐少,此时,槐花和梧桐花正开的旺盛,这两种花开的时候,预示着春播的开始。关于梧桐花,古人总把它和凤凰联系在一起,唐代诗人李商隐这样借喻:桐花万里丹山路,雏凤清于老凤声。关于槐花,比较喜欢白居易这句:蝉发一声时,槐花带两枝。我记得小时候,村里有很多大槐树,现在却几乎绝迹了。那时候,满树花开,我们折下树枝,吮吸着每朵花的花心,把甜甜的花心当糖吃。繁花落尽,大街上铺满了厚厚的槐花,风把它们卷起来,花瓣雨又飘落在风中了。
我们赶上了好时代,有足够的食物,不用再吃树皮,树叶。老人总是说以前如何挨饿,说到槐花,那可是充饥的好东西,我的思想里却想不出怎么吃它。
时至今日,各种食品琳琅满目,人们大餐吃腻了,于是寻找各种野味,于是,以前用来充饥的野菜,也包括槐花,成了人们追逐养生的食材。在偶然的时候,听到电台里说青岛的市民为了撸槐花把树枝都折断了,树也毁了。这是永远也改不了的毛病:跟风。吃东西跟风,打折跟风,似乎不跟风,就对不起这个时代。
我不跟风,却吃到了槐花,记忆中是第一次在餐桌上吃它,惊诧的是它竟如此好吃。主人把槐花和白面和在一起蒸熟,蓬蓬松松的放在盘子里,黏连在一起,有质感。用豆瓣酱和着蒜蓉蘸着吃,有丝丝的甜味和鲜美的味道,柔软顺滑。作为客人不好意思尽兴的吃,难道是因为这才更显出它的美味?不不,它本来就是好吃的嘛!在我们吃了太久的人工速成食品,味蕾已经乏味之后,偶遇野味,便引出了脑海里的馋虫。怪不得人们跟风,怪不得人们在大致平庸的宿命里努力去做到特立独行。
做个特立独行的吃货是有水准的。西晋有位大臣叫何曾,一天饮食耗资万钱,还说无处下筷,蒸饼上不裂开十字,他是不吃的。不知道他吃过槐花没有?我依然觉得槐花是观赏的,它是儿时戴在头上的花环,它是阵阵清香的源泉,它是蜜蜂忙碌的乐园,却不应该是被人们折得七零八落的树枝,撸得一地的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