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前的芦苇唱着四季的歌
小时候我村前有片芦苇坡,
一年四季唱着不同的歌。
芦花涂抹画乡魂,
且伴痴梦醉一回。
春季里我拔芦苇偷钻的青嫩尖尖角,
放在口里咂摸春清新的味道,
撇个土片跳出粼粼的波,
惊起了啄米黄柳芽的一群野鸽。
夏天里水鸟叽叽喳喳摇醒芦苇坡,
荡里鱼儿赏着羞涩的野菊花随风袅娜,
我赶着羊群放牧歌,
偎着芦苇根儿捉鱼乐。
秋天蒹葭苍苍雁悲歌,
落霞火烧茅檐炊烟飘,
冬天白雪飘飘芦苇絮,
茫茫一片空落寞,
空余一根孤独思。
独立悄思消亡的芦苇坡,
我为芦苇四季唱挽歌,
你又为谁梦落寞,
我一场幽梦同谁说?——《芦苇歌》
那是一个遥远的许愿碎片,在冬夜的冷雾里更是朦胧,我现在把它缝合一下,寻找那幅画面。
我出生在七十年代的北方的中国农村。这个村庄的东边有一片广阔的芦苇坡.九岁的我站在旁边看,夏季的芦苇如一片绿的海洋,苇叶翠绿,中有苇鸟儿不时地鸣啾,黄嘴苍羽黑腿,它的巢在苇叶顶上颤悠悠地晃动。苇荡下边是清澈的溪水潺潺地流,在阳光下闪着粼粼的波,偶尔有一两条鲤鱼波辣一声在跳尾,红红的尾巴在水面上方形成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啪地一声,钻入水中,在溪面上形成一圈圈的涟漪。看着,我便许下一个愿望,去河里摸鱼,为父母做顿好吃的。
这种许愿大家也做。于是东边这一片绿宝石般的湖泊里有着欢乐嬉水捉鱼的孩子.我们赤裸着黑黑的瘦瘦的身子,有的狗刨,有的潜泳,有的打着水,伴随着那四散的水花,如泻玉泼翠一样。
我却嘴里叼着一根芦苇,偎着芦苇在摸鱼.鱼触着手尖,还没反应过来,鱼儿惊走.有的鱼儿在手下,它不敢动,手儿使劲,把鱼往泥里死死地按住,抓住起离水面,是一条巴掌大的活蹦乱跳的鲫鱼.有时摸到小虾,青青的虾身,长长的触须,黑黑的眼,腰弓着,一伸一张,我把它的头掐去,皮儿一剥,放在嘴里,甜丝丝的,鲜嫩的味儿
我正摸得起劲,那边的摸鱼的却喧闹起来,扭头一看,原来是红桃汉子在嚷嚷:”摸到一条.”大家往那看,问:”多大呀?”洪桃直起身来.他紫铜色的胸膛,肌肉隆起几块,闪着油光,胳腮胡须,红色面皮,一米八多的个子,手里担着一米左右的一尾红色鲤鱼,那鲤鱼拚命地摆着尾巴,红桃的手青筋暴露,死死地扣住鱼腮.大家齐声喝彩,争拥来看,他的儿子正在卧剥着莲篷,这时在岸边跳着乐儿,拍着手儿.
到了岸上,小家伙起身来抱鱼,那鱼啪地一下,把他打了个跟头,肚子上留下了一道红红的印痕.小家伙哭着,咧着嘴,长长的鼻涕挂在嘴角.
我羡慕嫉妒恨,就与继庆在河汊里用网来捉鱼,那鱼在网里乱蹦。再后来我把河芦苇荡里的一个小河沟堵起,一桷桷地把沟里的水往外泼干,水渐露底,那鱼急慌慌地乱窜.还有一些血鳝,如蛇一样盘屈着,我把血鳝扔到一边,捉了两满满大桷的鱼.
这时我已捉了很多的鱼,便往家赶.母亲正在做饭。我便在场园里找了三个砖头,支起锅架,放上锅,在下边点起火,火热热地烧着锅,锅里的油烟香香地飘摇在院落,放入葱,把鱼放入锅里,半锅的鱼加入水,用急火来炖。不多大会儿,便鱼香诱得他口水流.
“好香。”随着一串滴灵灵的自行车铃声,老爸从工厂下班回。老爸高兴地摸了下我的头,笑着说:“喝点。”然后从车包里给我几个肉包子,我欢跳着拿着包子给厨房的妈妈送去。
妈妈笑着从厨房里走出,用围裙抹着手,笑着从我手里咬了口包子.张罗着把饭菜端到场园的饭桌上,焦黄的饼,油油的白菜炖粉条,老爸呷口酒,吃口鱼,嘴里哼了句戏:”一碟茴香醉花生,一碟肉丝炸鲫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