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有些着迷拆字。比如说「等」,竹子,土地,寸草心。眼前似乎浮现一幕幕场景,一片繁茂的竹林,岁月无情走过,只留下一颗孤单的湘妃竹泪痕斑驳,土地龟裂,沧海桑田,每一寸土地,都浸透过她的泪,寸草不生。
已然过去好几天了。做着噩梦哭醒,茫然无措,看着窗外馄饨的天色,灰蒙进心里。曾想,没有夜,该多好。可夜还是准点降临,再严密的窗,也抵挡不住。
当阳光普照,时间随着安排流转。桌上摆好热腾的早餐,白粥小菜。或是五谷豆浆,搭配口味清淡的吐司。时间还早,还可泡杯热茶。下楼的电梯,善意的陌生人拦门等待。穿着校服的孩童,脖子上歪系着红领巾,嘴角还残留奶渍。
穿过拥堵的停满小车的通道,下坡路段两侧是高耸的凤凰木,细小的树叶随风微微,点缀晨光。左侧有个绿皮的旧衣回收箱,一旁是个杂货店,可用十元不到买到一桌一个人吃不玩的菜。打伞的早龙餐车随处可见,有次匆忙下楼买些面包,早龙的两个阿姨带着笑意问,怎么不多穿些衣服。
三十五分,班车如约而至。没有公交的拥挤和喧哗,可以找个靠窗的位置,看半小时书,或是听两则音频,静看窗外风景更迭。白鹭翩跹,橘红的木棉在碧绿的树梢顶上怒放。一簇簇玫红色的三角梅宛若明霞。下车后,楼前有棵大榕树,枝桠出奇对称,像朵绿色的大蘑菇。办公楼下的小哥会对每个上楼的人注目微笑,有时还会打声招呼,早安。
这个世界如此温柔,怎么忍心辜负?
我会不自觉对着那些美好的人和景微笑,尽管心底某处有些苦涩,却不能构成呆滞双眼冷漠封闭的理由。这些,都是现在才学会的。不会再为了一件事一个人买醉,不会红肿着双眼到街上吓人,更不会搁置所有该做的事,以为他人可以理解。
可是,当灯火阑珊,望着一盏一盏的守候,寂寞袭卷,言不由衷。人总善于自欺,自圆其说,可以编织一些谎言,让自己快一些脱离泥淖。当你想忘却一个人,会把自己认为他最丑的照片反复看,看到觉得怎么还挺好看的。会把有关的痕迹一一含泪抹除,然后不用多日又费劲苦心寻觅,不惜借住他力。会从记忆里捕捉各种细节,试图推导出「他不在乎我」的结论,可不久后又觉得,爱情是自己的事,与他何干。
心在爱与恨的边缘摇摆,唯独不肯忘却。
昨日的百日斩书文里,学到了一个词,「爱愿」。不恨,因为觉得那样的自己更好,可是虚伪,不坦诚。凌驾于好和美之上的,还有真。做不到无视内心,尽管它现在看上去有些扭曲。
人们喜欢看到晴天,喜欢上进,喜欢正能量,喜欢得到赞赏,并也只赞赏晴天,上进,正能量。可是明明还有和白昼一样漫长的黑夜,有颓废成渣的年月,有抑郁消沉怎么看自己都不爽的时刻。没有人喜欢,甚至自己都在逃避。
我此刻无法坦然说出残缺是美这样哲学高深的话,如果非要把残缺和美扯上联系,我会说,残缺带来无边苦难,平日里无暇感知的心魂疼痛了,被感知、被在意,迫使人不得不面对残缺的自己,因真实而美,因完整而美。
我想,那些十分努力阳光的人,一定也有不为人知的夜,与之分庭抗礼,相辅相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