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尽管筱月不愿承认、也不愿面对这样一个事实，——她恐惧，近而迁怒于自己的一些胡乱想法。那就是她与剑飞单独在一起时总有渺渺的歌声萦绕于耳……。她感到自己有那么一点可耻。她不可能会把对剑飞两年的思恋之情付之东流，剑飞的热吻下，她几近找回当年的感觉。她甚至想急于把自己的女儿之身献给他，那样的话她或许能找到灵魂的安宁。她敬重剑飞对性爱理性的想法，他极为能控制自己的冲动。也许正是这一点理性使他才没能陷在艾霓的诱惑旋涡。他的这种理性也使艾霓对他充满了期待……。固执的天性使他从小就认定了一个信条：他极为看重洞房花烛的感觉。

      她与肖范更多的是种精神的默契，朴素和轻松的契合，是很快就能把对方引为知己的情愫。不求相拥低诉，只需伶听就可传递讯息。在她艰难度过的近两年时间里，肖范给了她莫大的帮助。有时他讲的笑话能令她捧腹！只是到了夜间，她又重新陷入对剑飞苦苦思恋之中。                                                                      是的，她现在就好象听到了他的歌声。与肖范相识以前，她是单一的爱的承受者，是被征服的乖女孩，她体会更多的是被爱的感觉。因为眼里的剑飞是完美的。两年前，他的固执是种执着的精神，他蹙眉沉思是理智和冷静。而今天，她一丝丝的感到他骨子里残留着某些虚荣和自私，独断和偏执，这是极为可怕的，也是她不敢相信和面对的。

      相反，肖范的乐观和轻松，是那么的朴实。单是那种助人而从不索取回报的品性就叫人感动。他和气几近天真的微笑，便可冲淡所有的烦心事。他自己就说过，爱情应是爱得轻轻松松才好，若爱得发昏发狂，甚至为了爱来掩饰和伪装自己，那就不如不爱。是的，她与他聊天时可以海阔天空，没有任何拘束，没有任何压力。说错什么他都耐心的给她纠正，于是她可以更大胆的讲出一些古怪的想法。那会儿，肖范总是专注的听完她的言论，然后一边扶着眼镜，一边微笑着说明他的看法。他从不自以为是，把自己的观点强加于人。她那会儿便很快乐，好象找回了自己。＂人的价值只有被理解和认同,他才能体会什么是幸福＂，这是他聊天时随意说的，她却牢牢记住了。

        剑飞忽略了她的感觉，忽略了她内心的想法。她在剑飞身边显得被动和紧张，她要时刻盯着他的眼神。直到他强壮身体紧紧搂住她时、甜蜜的感受他的热吻时，她才能放松下来。热情过后，她却显得空虚。

      她有权力重新做出选择吗？她能自己掌控命运吗？剑飞会允许她吗？她真的能那么做吗？不能的！绝不能的！夜晚，她躺在舒适的床上失眠，已经不是第一次。她若离开剑飞，他一定会对她狂跳，或一动不动蹙着眉头一连数小时。不论他会怎样，她的整个身心都会破碎一地。她流泪了，是第一次为自己流的泪。她把自己娇小的身体偎在被窝的深处，好象只有这样她才会安全似的。

      筱月越来越感到，她与剑飞的距离在拉长。

      '结婚后，有必要的话，你可以把工作辞掉，当专职太太。'

      '可是，我想工作！'

      '你可以在家里写点文字，可以专心培育我们的儿子。总之，南方一些富人太太大都呆在家里，相夫教子。这不奇怪，现在人口过剩，男人外面闯天下，女人回归家庭，这也是社会分工。'

      筱月无法接受他的想法。为了他，她离开了她喜欢的幼师职业，难到还要彻底丢掉工作吗?

      '好了，以后再说这个问题。'

      剑飞的变化惊人，甚至有些狂傲。他在他公司里常说：'我想得到的就一定要得到'！是的，当年他仅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征服了筱月，他成了胜利者。他下海经商虽遇坎坷但也算成功。他的公司已有两笔可观的款子进账了。他握着新买的大哥大直接与南方S城联系业务。讲话口气随之带出傲慢。筱月仿佛突然间感到了他的可怕。商海沉浮，他的生意会一帆风顺吗?

                              （十二）

      距离婚期还有一周的时间。筱月做好了迎接这个事实的准备。她似乎已不再多想什么，而又真的能想什么呢？此刻，她穿一件丝质睡衣躺在暖融融的被窝里，秀发铺在枕巾上。她终止思想，等待命运的安排。听菁菁说，肖范近期工作要有变化，她一直联系不上他。既使见到他，她又能向他述说些什么呢？也许不见是最好的选择。

    门开了，剑飞满脸通红着走进来。今天发走了全部货物，为表庆贺，他和公司的人去喝了酒。他兴致勃勃，看着筱月躺在床上的样子，那么可爱和动人，情不自禁的坐在她身边，嘴吧贴近她的耳朵。吻她耳垂、她的脸颊，她柔软的嘴唇。他悄声道：＇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在南方两年，美艳艳的女人无数，可我不屑一顾。我只有你，你才是我的真爱！…＇这句话深深打动了她。眼角滑出了泪，她回吻着他．他爱抚着她，使她再也抗拒不了，浑身剧烈的颤抖．他的声音低而远，又似乎带有巨大的磁力。她眩晕了，意识一点一点的模糊。她在轻微的呻吟和低泣中，结束了一个女人的前半生……。

      她已经不完整，告别女孩时代。前面等待她的是什么？那是个大大的未知！但不管怎样，她都要面对和走下去的。剑飞梦里的神态是迷人的，也是自信得意的。她仔细的端详着，就要与他相随一生了！

      结婚的前三天，艾霓挂来电话。说他的货物已到站，但遇到了麻烦，要他立刻动身来Ｓ城。剑飞脸色十分难看，心烦意乱焦躁不安，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艾霓只说电话里说不清楚，要他尽快动身……。

      ＇婚期延后，我必需去Ｓ城！＇

      ＇去吧，＇筱月艰难的答应。

      剑飞走了。筱月忽然想起那些亲人，想起她的同学和同事，想起了菁菁和那一群孩子，也想起了肖范。他会是为了她的缘故才调走的吗？她决定这一生好好的珍藏与他的友谊。她会在某个不眠之夜，想一想  ……              她又是一个人走在街道上。月牙弯弯，道路弯弯，这就是实实在在的生活吧。浪漫不过是人的一种感觉。她依旧没有遇到一个熟人。是的，人们都在忙于自己事情，谁会顾及于她呢？

      她回到了属于她的家，好好洗个澡。干干净净迎接明天吧！天快亮时，她才昏昏沉沉睡去。她做了一个只有几秒钟的梦：剑飞乘坐的飞机在空中爆炸了，形成的一个火球幻化出肖范的面孔。她哭叫着醒来……

      ＇在那遥远的地方＇……。

      她泪流满面的侧起了耳朵，什么也没有听见……。

        （全文完）

      后记：爱她就尊重她、守着她。永远要坚持选择适合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