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非村。
洗完手出来，川儿还蹲在院子里玩水，系在身上的围裙好像是母亲的，有点长，把他整个人都罩在里面，软糯糯的一坨。他的脸蛋因为正对着太阳的缘故，被晒得通红，我有点无奈，又得黑一圈了。这只小黑猪。
从母亲家左边的围墙望过去，看到红春的老婆又在晒东西了。她顶喜欢这样的日子，从围墙上拉一根线，把被子、枕头、厚重的冬衣往上这么一搭，一会儿就都染上了太阳的香气。但是她实际上又很怕太阳，只要出了门厅，就会在头上挂一块毛巾，用牙齿咬住两边下摆，这样整张脸就能躲起来了。
母亲瞄了一眼，朝我眨眼睛，可爱美了，那脸涂的，煞白煞白。
我也想煞白煞白呀，可是谁料到会在老家住这么久，防晒霜都没有带。
我躲在阴凉处招呼川儿吃饭，他只含糊地应了一句，不吃。想到他哭着喊着要把所有的菜都堆放到自己餐盘里的场面，我不免就加快了脚步。赶紧的，趁他没在，我们把菜都吃完了。
结果到了厨房，发现小乙哥并没有动筷子，而是盯着父亲笑，我咂摸着这是什么样的笑呀，就像昨晚上看着川儿撕书，他不仅不阻止反而再递一本过去时的笑。
而父亲呢，正快速地扒着饭，旁边放着还没开封的四特酒。这要是在以往，他是非得慢慢地品完两小碗，才肯吃饭的。
我瞧着母亲不高兴，用筷子搭了一下小乙哥的碗沿，提醒他快把他的那份鸡腿吃了，免得川儿回过神来抢了去。
“你猜，外公要去干什么？”小乙哥这话还没落，饭桌上的三个人都停了动作。我朝他使眼色，母亲瞪了父亲一眼，父亲讨好地笑笑，母亲又瞪他一眼。
自知理亏，父亲赶紧扒拉了两口饭，急匆匆走了。小乙哥扯着嗓子对着门口喊了一句，“外公麻将多赢点！”被母亲嗔怒地打了一下，惹得他怪叫了几声。
“我倒希望他输。”母亲夹了块新腌成的萝卜，酸得眯缝着眼，“私房钱都藏在枕头下呢，我数过了，总数没变，那些个零钱输光了肯定就不会再去玩了。”
得，母亲这是不知道我年前，暗地里又给了他些。我惯会做好人，劝着母亲别在意，来来去去也折腾不了几个钱，年纪大了总得有点念想不是，父亲心里有数的，坏不到哪里去。
这个话题刚结束，我听着院子里怎么没了川儿跑动的声音，于是轻手轻脚地出去，又猫着腰回来，嘱咐小乙哥暂时没有敌情，可以放心吃他的鸡腿。
又问他吃完午饭有什么计划。他说要去给他的蝌蚪换一下水。我说，再捞点水草和螺蛳回来，做成个小的生态系统。
他问，什么是生态系统。
还没听明白，川儿就摇摆着屁股挪进来了。看到我们都聚在厨房里，终于回过了神，蹦跳着要够他的餐椅，够不着，又来够我。
小乙哥也不管生态系统了，呼噜噜就把最后一口鸡腿塞进了嘴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