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康熙年间,有个宁静的小镇,镇中有一书塾。书塾里有个叫杜若鸿的少年,性格腼腆,却极为聪慧,对学业一丝不苟,常得先生夸赞。
一日清晨,杜若鸿如往常一样早早来到书塾,却发现自己的书桌旁多了一个空位。以往同窗们都是按固定座位入座,他不禁有些疑惑。正想着,只见一个身着青衫、面容清秀的少年走进书塾,径直奔着空位而来,冲着杜若鸿微微一笑,便坐下整理笔墨。杜若鸿出于礼貌,轻声问道:“兄台是新来的?我怎从未见过你。”少年抬头,目光澄澈:“小弟名叫裴书禹,今日方来求学,往后还请多多关照。”声音温润如玉,杜若鸿心生好感,点头应下。
此后,二人朝夕相处,一同读书、写字、探讨学问,甚是投机。裴书禹才思敏捷,常能提出独到见解,让杜若鸿受益匪浅。课间休息时,裴书禹偶尔还会变些小戏法,从袖中掏出时令水果分给同窗,众人都很喜欢他。
不过,杜若鸿也发现了裴书禹一些异样之处。每逢阴雨天,裴书禹的身影便显得有些虚幻,而且他似乎从不提及家中之事,问起时,只是笑笑带过。有一回,杜若鸿无意间碰到裴书禹的手,只觉冰冷刺骨,仿若寒冬里的冰块。杜若鸿心中疑虑渐生,但念及两人情谊,并未深究。
一晚,杜若鸿因准备次日先生的考问,在书塾留到很晚。月光如水,透过窗棂洒在屋内,静谧之中,他听到一阵轻微的叹息声。寻声望去,竟是裴书禹站在庭院中,仰头望月,神情落寞。杜若鸿走上前去,轻声问:“裴兄,何事叹气?可是有难处?”裴书禹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笑道:“无妨,只是想起些往昔旧事,让杜兄费心了。”杜若鸿看着他,心中越发觉得眼前之人藏着秘密。
随着相处渐久,杜若鸿与裴书禹的友情愈发深厚。然而,书塾里却开始发生一些怪事。夜里,总有同窗听到隐隐约约的诵读声,可寻声去找,却又不见人影;书本时常无端翻动,笔墨也会莫名失踪。众人纷纷猜测是闹鬼,一时间人心惶惶。
杜若鸿心中隐隐有个猜测,他决定找裴书禹问个清楚。一日放学后,他拉着裴书禹来到郊外河边,直言道:“裴兄,近日书塾诸事怪异,我知你定知晓缘由。你我虽为好友,可这些事已扰得大家不安,你若真有难处,不妨告知于我,或许我能帮上忙。”裴书禹低头,沉默良久,缓缓开口:“杜兄,既已被你看破,我便不再隐瞒。我实非生人,而是一缕执念未消的亡魂。多年前,我也曾在此书塾求学,却因一场大病,壮志未酬身先死。我眷恋这书塾学问氛围,执念深重,便留了下来。”
杜若鸿听闻,心中一惊,却并未害怕。他望着裴书禹,真诚地说:“裴兄,虽你已身故,可你我相识一场,情谊非假。我知你并无害人之心,只是这般游荡,终不是长久之计。”裴书禹苦笑:“我又何尝不知,只是心结难解。当年我一心考取功名,光大门楣,却中道夭折,遗恨至今。”
杜若鸿沉思片刻,道:“裴兄,你既有学识,不妨助我等完成学业,将你的才学传承下去,也算功德一件。待日后我等功成名就,必在你墓前告慰英灵,让你心愿得偿。”裴书禹听后,眼中一亮,似是被说动。
自那日后,裴书禹不再隐藏,他白日与杜若鸿一众同窗共读,夜晚则帮他们整理笔记、答疑解惑。在他的帮助下,书塾里的学生学业进步飞速,先生都啧啧称奇。
时光荏苒,科考之期来临。杜若鸿在裴书禹的悉心指导下,满怀信心奔赴考场。考场上,他文思泉涌,仿若有神助,一篇篇佳作一挥而就。放榜之日,杜若鸿高中举人。他没有忘记与裴书禹的约定,衣锦还乡后,第一件事便是带着祭品来到裴书禹的墓前。
墓碑已有些斑驳,杜若鸿摆上祭品,跪地拜祭:“裴兄,我回来了。今日得以高中,多亏你相助。你的心愿我已达成,此后,你可安心离去。”言罢,一阵清风拂过,墓旁的花草轻轻摇曳,似是有人在回应。此后,书塾再未出现怪异之事,而杜若鸿每逢清明、中元,都会来此祭拜,那段与鬼魅同窗共度的岁月,成为他心中最难忘的回忆,也在小镇中传为美谈,让人们感慨友情与执念竟能跨越阴阳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