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骨,是一个文人最孤傲的灵魂。
蒋捷是南宋末年的婉约派词人,他生于宋元易代之时,仕途还未开始,便被迫踏上了颠沛流离之旅。
他将亡国之悲,漂泊之愁,交织在一首首哀婉动人的诗词里。他以一首《虞美人·听雨》奏响了一个时代的挽歌,坚守了一个文人最后的风骨。
蒋捷的家庭在当地也算是名门望族,年幼的蒋捷家境优越,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
少年时,蒋捷立志要报效家国,以为考取功名便能进入仕途。然而寒窗苦读数十载,他进士及第之时,却是南宋大厦将倾之时。
一个末代的进士,一个文弱的书生,即便是满腹学识,有志报国,可面对已成灭亡定局的南宋小朝廷,他又能如何呢?
崖山之战,宋军数十万军民跳海以身殉国,蒋捷心心念念的南宋彻底灭亡。是做亡国奴出仕元朝,还是回归故土,遁隐江湖,不问世事?蒋捷毅然选择了后者,哪怕穷困潦倒,他也绝不向敌人屈服,他虽是一个文人,但更有一身傲骨!
来时满心欢喜,归时国已不在。蒋捷的内心充满了无奈和悲痛,舟过吴江之时,望着滔滔江水,他将内心的悲愁化作一片美丽的春愁,写下了这首著名的《一剪梅·舟过吴江》:
一片春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招。秋娘渡与泰娘桥,风又飘飘,雨又萧萧。
何日归家洗客袍?银字笙调,心字香烧。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漂泊流离的蒋捷终于回到阔别已久的故乡江南,已是“红了樱桃,绿了芭蕉”的季节,年华易逝,光阴似水,短短八个字饱含了蒋捷多少流离之苦,人生感喟!蒋捷也因此被人们誉为“樱桃进土”。
拖着疲惫的身躯,背着空空的行囊,风雨飘萧,南宋覆灭,他所热爱的国家,终是化作吴江的一片春愁,随风永远地消散了!落寞的蒋捷,成了“名副其实”的穷酸书生,没有地方住,蒋捷便寄居在破旧的寺庙,虽然破旧总算是还能遮风挡雨。
凄风苦雨的夜晚,蒋捷常常是彻夜难眠,望着星夜泪流满面,想起故国,内心无比凄凉。他将满腔的幽怨和亡国的悲痛写进他的词里,一句“此恨难平君知否”,道不尽亡国的伤痛。
生活的困顿,让他那支本该书写治国大略的笔,如今只能替人写写“牛经”、编编家谱讨个生活,想来真是心酸。
然而蒋捷却甘心漂泊,甘心忍受物质生活的困窘,哪怕日子清贫也绝不仕元,闪耀着他贫贱不能移的高尚气节的光辉!
就在蒋捷隐居故里不久,他再次遭到高官的迫害,无奈的蒋捷只得举家搬迁到晋陵,过起了避世的生活。
择竹而居,以竹表明心迹,蒋捷的心里始终装着他热爱的故国,晚年的他更是以一首《虞美人·听雨》奏响了一个时代的挽歌,为宋词画上了哀婉的句号: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
左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
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这是蒋捷下了一生的雨,也是大宋下了三百余年的雨;这是蒋捷饱经忧患的一生,也是一个时代兴衰的缩影。
山河破碎,而今寄居僧庐的词人早已两鬓斑白,一生漂泊,一生流浪,然而,他用自己的节操和倔强对抗着整个时代!
面对亡国之恨,他虽然不能金戈铁马,但却宁死不屈,自始至终他都坚守了一个文人的风骨,书写了一个民族不屈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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