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龙抬头,上次去单位值班,一口气把日历撕到二月二,心底藏了一个小小的愿望,老公正月初二去湖北支援,到这一天就整整一个月了,会不会迎来转机呢?
二月二家乡的风俗是吃煮红豆,红豆是前一年晒干的,很硬,舀一大碗红豆,敲一块冰糖,放几粒红枣,再加几颗晒干的小蔓菁,小火慢煮一上午,红枣的糖份都释放到汤里,又被红豆吸收,红豆又沙又甜,蔓菁吸饱了混着豆香和枣味的水,别有一番风味。上班以后,初七开工,再没有在家过过二月二,也再没吃过红豆饭。今年虽然机缘巧合,可以从容地过二月二了,家里却没有材料,没有豆子也没有蔓菁,不能过一个传统的二月二。
二月二,还有的地方是吃春卷,总之是一个值得庆祝的节日,那我就用经典传统的庆祝食物----饺子来表示隆重吧!
一个西葫芦,一小块豆腐,三朵香菇,两个鸡蛋,再加上冰箱里洗好冷冻的鲜虾,虾提前用蛋清腌好,没有丝毫腥味,和鲜嫩多汁的西葫芦完美融合,口感比芹菜、白菜饺子都要软滑、清淡,配上西红柿蘸料,再滴几滴醋,春天的味道瞬间喷涌而出。
剩一点馅料,只够做两只饺子的,从冰箱里扒出来一点肉馅,拌一拌做了四个馅饼,从中午截然不同的美味,达到了我做馅的新高度,晚上可以给老公炫耀了。
在王安忆的《长恨歌》里,王琦瑶和严师母、毛毛娘舅、萨沙四个人费尽周折地吃,不厌其烦地做,外面风云激荡,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独有许多闭目塞听生出来的体贴、温柔、自得其乐,关起门来,“有许多吃食在炉上发出细碎的声音和细碎的香味,将那世界的缝隙都填满”,世界有了另一副样子。
在宏大的叙事中,在一切动荡、变迁中,人们能抓住的也只有这琐屑的日子,这庸俗、琐屑、不厌其烦、精工细做,熨贴了每天的焦躁,填补了生活突然出现的空洞,变着法儿地把熟悉的菜蔬、面粉重新组合,把面揉圆,搓扁,擀开,卷住,再擀,把鸡蛋打发,分批加入和了蛋液的面粉,把馅料裹进包子,再细心地捏出18个褶,工作什么的都变得好遥远,只有吃到嘴里的食物是真实存在的,可以实实在在抓住和感受到的,可这一点实在却时时地显出它的虚幻,上班时,哪有时间做这些精细饭食?与其说是抓得住的实在,不如说是看得见的虚幻,用美食来创造一种岁月静好的安逸假像,对抗这不确定、惶恐,用这一刻的满足遮蔽所有的远忧近虑。
厨房之外是空的,是那种不确定的空,就像大爆炸之前的空,没有时间,也没有空间,时间在流逝又在停滞,空间既空旷无边又狭窄逼仄,厨房是一个人造空间,有人造的一切热热闹闹和鲜活生香,有照常流逝的以一日三餐计量的时间,早餐刚结束就策划中午的食谱,午餐进行中就开始讨论晚上怎么吃,斗米小民的幸福/悲惨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