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小院

      這是我最後一次踏進父母親的這座小宅院,准确地説是曾經的;从咋天把鈅匙交給政府折迁办的那一刻起,在合法拥有的角度上講,這個院子巳不再和我們有任何関聯,并且在不遠的一天這一片住宅區的所有窑洞房子院子将被夷為平地,根据有関消息政府将會在這重新規重建一片半山公園或携帶小量的住宅樓房,更多的就不得而知,政府有政府的统一安排。

    當我走到临近小院的硷畔下面,就聽見上面有棰子凿子撞击聲,到了門口小铁門已經不知去嚮,凿击聲是从上院父亲家邻近的院子傅出來的,小院已是一片狼藉,上山時姐姐嘱咐我拿了些塑料袋,説院子裹叔叔搬走時莱地裹還有不少蔬菜,看能不能再摘一些回來,這也是最後一次採摘了。

       院子裹已有先行者在菜地裹先行,是堂姐與姐夫,二爸家的大女兒與女婿;堂姐因生活在农村,三個兒子拖累大,才六十岁左右人已很显老;姐夫是個乡村老師,個子不高,肤色黑黑的,沉悶少言。堂姐見着我一個劲的嘟嘟,就在今天上午,小铁門被折,院門厰開,來了一些拾遺者已将園子裹比較好的菜抢先歸己,堂姐祗捡了一些别人抢剩的小的茄子辣子青柿子和小的南瓜,我是什麽也没有赶得上,還好堂姐送我一些她的战利品,連背帶提的下山了(因他家孩子多日子紧,大大小小祇要還能吃的都捡了回去)。前面忘了説,折迁之前,堂姐因陪孙子在县城就讀和另一個堂叔住在父亲的小院。望着堂姐姐夫漸漸遠去的背影,我一個人傻傻的站在院子裹,怎麽也不想離去,祗想一個人静静的丶静静的在這個付予我温暖就要被折迁的小院裹再多留一會。

    父親是企业退休职員,辛苦了一輩子撫养姐姐弟弟和我三個兒女,在我二十歲之前从未有固定的住止,随同调迁而居,直至八三年在县城中段的一個半山腰上箍了三孔窑洞,算是一輩子下來終於有了自己的家園。九十年代初退休在家,又在原來的基础上箍了两孔,紧靠窑腿盖了一間小房子做庫房,三個小的柴炭房,男女厠所,帮了硷畔;用磚墙围起菜園子,水泥沙子硬化院落,窑洞粉刷一新,貼瓷磚鋪地面,按玻璃窗自來水,每年端午前後院子裹兩棵杏樹上的杏子黄中有紅丶粒大肉厚丶甜而微酸,園子裹的菜随手可摘;菜地邊沿大理花、小菊花、太陽花丶牵牛花等等从春到秋,从早到晚各显芬芳。記得我們曾責怪父親為什麽不在山下平地箍窑,偏偏選择這麽高的山腰,出行太不方便了;父親很淡定的説出了一個简单的讓人聽起來哭笑不得的心愿:“老了坐在硷畔上看山水"(暴雨後的山洪)。這個心愿初聽确讓人有點哭笑不得,可静下來再想這個心愿简单到讓人心疼。父親一生平易务實,為人和善,从不與人争高論低,即便是吃了大亏也祗一笑過之。

     父親在這個院子裹住了十多年,迁往省城享度晚年,每年都要回來小住幾日,在院子裹轉悠轉悠。父母親在這住的那十多年也是我們一大家子最团聚最快樂的十多年。當時我們姐弟三人都住在县城或附近,周末節假日時不時囬來小聚;春秋夏日天氣不冷的時候,在院子裹打了台炉,用捡來的煤核,在炉子上生火做飯,炊烟袅袅,飯菜漂香;不用出小院,就近的菜地,就近的自來水,就近的灶台,就近的石桌,一切信手可垂,一切随意自在;父親的脸上从來都是笑意喜洋;兒女孫輩缠绕漆下,遠親近邻時有探望:,父親的笑脸是對生活最满意的寫照,,世界上還有什麽能比心满意足的笑脸更能証明幸福的温度。

      十年前随着我和父母陆續離開縣城去外地,這樣的聚會極少再有,小院的笑聲逐漸曲异,随着退耕還林农民進城:,因小院距學校近,陪孩子讀書的人家多起來,小院又招了兩户人家,二0一三年的一場連綿不斷的秋雨使這裹的許多窑洞出現安全隐患,父親的窑洞也不例外;去年隐隐約約聽説政府為了群众生命財产安全,决定对危房區進行搬迁改造,今年春上正式實施折迁重新規劃建造,這一片全部搬迁,給予一定的搬迁費。現在這山上居民絶大多數已迁走,前兩天回來聽説後心裹酸酸的難受,折迁對於我們來講是求之不得的好事,父母年事已高,我們不會再讓他們囬來在這半山腰上獨自居住,可真要折掉或多或少有許些的不舍與眷恋,曾經一院的繁綿笑語,那一場場暴雨過後,坐在硷畔上的父親看着山下小城街道的积水湍流,河遭裹汹涌直瀉的山洪,一眼盡收的小城沥沥在目;此刻一個人坐在落荒的院子裹,窑洞小院将會一去不复回,菜園子裹的緑仍然不知歸属的茂盛着、嚮上着,這一片可能是供百姓休闲散步的半山公园,也可能是居民折迁安置,總之,政府的規劃一定遠勝與我們的忧虑,就像退耕還林後逐漸翠緑苍劲的山峦,迁後重建的景象一定是欣欣嚮荣的,安居樂业是每個政府對百姓最合切的安置。

     黄昏正在覆盖天地,站在硷畔上,山下的小城樓林竞立,車喧人歡,霓虹閃閃;環城而繞的山峦綿綿起伏緑意昂然;天蓝雲淡,夕陽斜下,一抹余輝柔柔軟軟,隐隐的在夕陽余輝裹一芽新月怯怯登場,想想着不久的未來小院新的景象,轉身離開,别了,小院!别了,遺落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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