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在2009年的时候我回外婆家,在老屋住过一晚,准备了驱虫药、老鼠粉,差点带上雄黄酒,老屋充满神秘色彩,特别是外婆讲的蛇的故事让我心有余悸。
白天的时候外婆家的老屋是旷野、是天堂,瓦缝间的云可爱,楼上的瓦好玩,田野里的风也清甜,还有猪和鸡,只要你想,就有无穷的乐趣,可是到了晚上关了灯,外婆家的老屋鬼怪迷离,仿若另一个世界。
老房子的卧室房间没有窗户,土夯的墙壁贴满了报纸,楼杆不透光,躺在床上也看不到星星,纯粹的黑,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黑暗里所有的声音都清晰可闻,老鼠跑动的声音、虫子迁徙的脚步,还有不知名的动物低低地叫,以及窸窸窣窣像蛇在爬行的动静…啪嗒一开灯,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一关灯,卷土重来,再开,再暂停…联想到老屋子送走过好几位长辈,再想起外婆讲的吃手指头的妖怪,我被吓到不敢睡觉,黑暗里有鬼在看着我,蛇万一爬到床上,老鼠等下踩到我头发,虫子不小心钻进我耳朵,光想象就让我毛骨悚然。
第二天屁滚尿流去投奔三姨,外婆说她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听不到总感觉得到,老鼠偷玉米吃一晚上从楼杆上啪嗒啪嗒往下掉,每天早上堂屋都能扫到不少,证明我所感非虚。只是外婆似乎习惯了跟黑暗里这些小动物共处,我们得到大自然的馈赠,收获粮食、吃喝丰足,理应分享一些给它们,外婆的家从来没有放过杀老鼠的药,只养过猫,老鼠过于猖獗的时候抓几只立立威,总体来说保持生态的平衡。
外婆家大概是一个最小单位的人与自然生命共同体。麻蛇也会来拜访,一次外婆走进房间正看到一条蛇在房梁上荡秋千,一回她伸手摸针线簸箩,触手冰凉,里面盘了一条睡觉的大蛇,外婆还说洋丝瓜藤蔓里最容易住蛇…我虽然胆大,黑暗里和夜晚的老房子却总是让我充满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