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想念，深深地念想着他神秘的背影，想要本质上简单，生活无需沉重，历史不是负累，无论光荣还是遗憾，就像真的过去，虽然对过去沉默，也偶尔想提到两件事情。
一个是逃跑，参加完晚自习，去自行车库到校门推着车走这段路，是一次战斗，被教导主任抓住，都想骑车逃散，我默默地走，看着身边同学一溜烟消失，惶惶不知日所终。
另一个是参加军训不久，教官拍拍肩，你们坚持不住可以休息，每队女生都有去无回，我心提到嗓子眼，害怕乱了阵脚，正步出发，集体裹挟踏完步，离胜利最近的一次。
在中国历代服装史看到晚清国土，草木萧索，山河寥落，面无表情，形容枯槁，伛偻行进，郊野无烟，古迹散野，房屋焚毁，苦难动荡，像我从趾高气昂中独自破碎走来。
说不上崇高理想，也许戎马一生是一场又一场战役，一次又一次迁移和分离来贯穿，青年岁月的英雄主义，是一个一个牺牲，一场接一场的苦难，浪漫化了的模糊场景转身。
华丽是忍耐、克制、遗憾、忘却、坚持，是世道日下腐败横生中清廉固执到不近人情，是退休后能天天抱着孙辈们享受天伦之乐，是经历了那么多后，平和看淡，终归幸福。
我们不是强人，能够创造风云改变历史，但也不是弱者，不随波逐流全然接受，被赋予的人生，接过这一切，烙下时代的影子，被批斗会迎来解禁，不成高官，但得到尊重。
清理几年的稿本时，我翻到画稿下的小字，写着“我像爷爷”，是凌晨伤心极了的情况下所作，看到轮廓，鲜活记忆冲淡了死亡带来的哀伤，好像永逝的亲人继续存在的方式。
它变成了天上闪耀的、可以填充温暖饱满的幻象的星辰，时光之门带回，无限延长的村庄河流、树林原野，在那颗星星的眼睛里，我看见飞鸟衔着心飞越了时间的万水千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