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里播放着悠扬的钢琴声，悲伤曲调中透着一股哀怨，咖啡厅的蓝色灯光少了白日的明亮。

苏小雨想起来以前在书上看到过一位奥地利诗人对咖啡馆的描写：“一个好的咖啡馆应该是明亮的，但不是华丽的。空间里应该有一定气息，但又不仅仅是苦涩的，主人应该是知己，但又不是过分殷勤。每天来的客人应该互相认识，但又不必时时都说话。咖啡是有价格的，但坐在这里的时间无需付钱。”

这样的描述给咖啡馆增加了很多浪漫的气息，得一良人，每天能和自己在咖啡里闲坐，看看书，聊聊天也是很好的一种消遣，漫漫午后阳光，慵懒的两人抚摸着咖啡馆的猫咪，计划着未来的生活，这样的场景经常出现在苏小雨的梦中。

但现在已经晚上9点了，暗蓝的灯光下，苏小雨看不清方东辰的脸色。

他们已经分开很长时间了，从大学毕业到现在。

异地恋对于这对恋人来讲，异常辛苦。方东辰在深圳，而她在北京，两人因为工作的原因，就这么异地恋了两年。

两年的异地足够摧毁掉很多年的感情。彼此的生活环境差异很大，圈子也不不在有交集。两人每个季度会一起约着去一个大家都想去的城市生活几天，一边旅游，一边感受各地的风土人情。

两年过去了，他们已经去到个不同省份七八个不同的城市。每次发完工资，小雨就期待着下次的旅行。同一个城市里面认识的适龄青年也有追求的，但是苦于对这份爱情的执着和幻想，她一直坚持着。直到上次，他生日，她乘坐飞机空降到他的城市，来到他的公寓，当她想把钥匙插进门锁，发现这把钥匙尽然插不进去了。她检查了一下地址，与之前东辰提供的一模一样。这时，门开了，她看到了一个陌生女人的笑脸。她一时不知如何反应，他只道是东辰搬家了并没有告诉她，便问新房客，是否认识一个叫方东辰的人。

“东辰今天上班去了，还没有下班，他说晚上会晚点回家，您是哪位？”
“我是他公司的同事，他不在家，我下次再过来找他。”苏小雨转过头去，眼眶已然有点湿润，怕自己眼泪掉下来，她没来得及等门口的电梯便下楼了，像一个逃兵似得，她乘坐晚班飞机，又回到了北京。

接下来的一个月风平浪静，她一直等着他开口，但是他却一直当事情没有发生，但小雨心里一直都没放下这件事情，对于他们的未来，他再也没有以前那样乐不可支的和他分享自己的计划。

东辰应该也感觉到了小雨越来越冷漠，但是对待这份感情，早在两年前，便已经只是小雨的幻想。又到了一起旅游的时间，这次小雨没有提出旅游，而东辰也想好是时候和小雨坦白一切，也是时候结束这段恋情。选择一个城市，好好的和小雨讲清楚。

“这次去杭州吧，听说那边很漂亮，据说很宜居。”
“好，你来安排吧。”

那天二人乘坐高铁来到乌镇之后，时间已经很晚了。在旅馆休息一下，就来到咖啡厅，一路二人无话可说。

10点来钟的时候，咖啡店的清洁女工已经开始打扫咖啡厅的桌椅，整个咖啡店就剩下他门两人。打烊的时间马上就到了，小雨想起以前在念书的时候，她和东辰都会在图书馆闭馆的音乐“回家“响起之后，便收拾东西回家。他骑着他的自行车，她坐在车后座上，因为学校建在一座山上，上坡的时候，她会提前下来，让东辰好骑一点，等到坡上之后，再坐上去。那时候的生活单纯又美好，仿佛只要过好每一天就可以，直到毕业，就一直在不停的计划将来，直到现在没有将来。

”我一直在等你开口？“
”既然这样，就分手吧。“
”对不起，没有陪你到最后。“
”你不应该隐瞒，这样更伤我的心。“
”对不起。“

沉默有些时候很可爱，有些时候也很可怕。此时的小雨满心的愤恨，他希望他早点告诉自己，而时间却已已然过了她认为该知道真相的绝佳时机，她始终还是被骗了，被隐瞒了，他甚至没有一丝的辩解。

而他，始终还是做错了，他以为他可以游走在两个女人之间，深圳的一个陪她家长里短，北京的陪她倾诉衷肠，燃气旧情。最终两个都被他搞砸了。自上次事件之后，深证的女朋友便开始各种查手机，查聊天记录，他只能把小雨的联系方式全部删掉，微信备注名改了，甚至聊天记录都删了。他自知心里有愧，第三者明明是深圳的她，但是却让小雨莫名承担，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尽然是自己。小雨最终还是要和自己分手，但最终，距离的障碍战胜了大学四年的感情，他没有勇气离开现在远赴北京和她重归于好。最终还是他辜负了她，伤害了她。

”我出去抽根烟，在外面等你。“
”我去趟卫生间。“

到了卫生间，小雨已经泪如雨下，始终还是自己放不下这段感情。他仿佛无事一样只能她开口，假如自己早有察觉，或许一年前、两年前，他们便已经分手了，何必要等到现在。
在她走后，清洁女工就去把她那桌东西全部收拾好，准备打烊回家。真是人走茶凉，连最后的等待时间也没有。
等到她收拾完之后，那女工也来到厕所。小雨正在擦拭着自己不争气的眼泪，她要强的性格，不希望任何人看到自己脆弱。

”想哭就哭吧，男人就是件衣服。“
”啥。。。？“小雨这才留意起这个女工，她一向以为在这样的餐厅打工的清洁工人，一般都是五十以上的大妈。但这个女工的年纪却只有二十出头。
”我以前也有一个男朋友，高中毕业之后，他去念大学的前都是我做工帮他出的，后来他毕业了，发达了就越发看不上我，便也是在这家咖啡店把我甩了的。“
”不是他甩的我，是我甩的他。“小雨愤恨道。
”都一样，感情破裂了，只是谁开口的问题，付出更多的总是最容易伤心。“
”那什么样子的付出才是更多的呢？你觉得？“
”这个无所谓，每个人都觉得自己这边付出的多，就好比我那个前男友，他一直说自己为我付出的多，他说他为了我隐瞒了现在的女朋友很辛苦，为了我要和很多不符合他身份的人交往，为了我，他总是要人前人后两面派，我这样的女朋友总把他从天堂拖到地狱，他实在是不愿意再为此”做努力“，他当了我这么多年的男朋友已经当够了。就这样，我们就分手了，临了，他把这几年赚的钱都给了我，说是我这几年攒给他的学费和生活费。“
”你觉得值得吗？“
”不值啊，就当是自己借了一笔钱给他。“女工拿出一根烟来递给小雨。
”我不抽烟。“
”但你可以试一下。“
小雨拿起烟，点燃，放在嘴里吸了一口，味道很干涩，很呛，原本悬在眼眶的眼泪就不由自主的如瀑布一般刷刷留了下来。
“烟是我在疲劳寂寞的时候寻找安慰的东西，就像我的灵魂，但是他却觉得这很下贱，觉得我在他面前抽烟，让他没面子，他习惯于践踏我的灵魂，又何必要在一起呢。总有人愿意尝试一下和我一起试一试烟的味道，就比如今天的你。”
小雨拿起自己的包包，擦干了眼泪，便离开了卫生间，走到门口，东辰正在那对着夜色，吸着那根烟。见她出来，便把烟踩灭了。这一幕让她很陌生，她不知道何时起，东辰就抽起了烟，或许已经很久很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