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去娘家,两位老人,我的父亲和母亲似乎又更加显得老态龙钟。像往常一样,尽可能地照顾我喝水、吃点心,然后转身说,吃顿饭吧,家常便饭,你不吃就又剩了云云。这时候,母亲在厨房,父亲悄悄点了一下我的衣服,示意我跟他过去。我起身,只见他从枕头下拿出一个袋子,说这是一万块钱,你收好。我不推辞,揣裤兜里出来,内心开始翻江倒海。
我的确没钱。就算是马不停蹄赚钱,也赶不上出钱的速度。我那么辛苦干活,依然两手空空。这不是一年两年了,有时候都觉得生活是不是跟我开了个天大的玩笑。然而这是谁的错呢?我默默地扛着,曾经的豪言壮语都放在了一边。老父亲,他看在眼里。他心疼女儿。
我差不多可以说是起早贪黑。有时候忙到分秒计时。老两口经常对我说,没事,或者路过,就到家里吃口饭,我仍然去得很少。去说什么呢?我很闲?还是很有钱?还是一切都好?真的不好啊,甚至因为没那么好,就更加珍惜每一个干活的有收入的日子,因而倍加珍惜微薄的所得,就更不能如他们所愿常常登门看望了。
这很悲哀。一种底层的困局,一种甩不掉的厄运,一种抗争不起的宿命。
偶尔到访的日子,我常常一身征尘的打扮:鞋子蒙着灰,一身疲惫,一脸倦怠,脸黑,手更黑。我也不想这样,可是,如果不这样,又是什么时候能是我觉得合适,可以说不上光鲜,起码得体地去看看他们呢?
我还想起来年轻时也曾不服气的大喊,我有一双手,我可以劳动!多年劳作后,生活打了我的脸。这个梗,偶尔,会被父亲拿来打趣。他不是恶意。生活回敬我的这一巴掌,真的有点疼。痛并快乐不是吗?啪的一掌,你给我乐啊!
真的乐不起来。年轻的红利过后,开始有种种不利更多的涌上来。年纪大了,活不好找了,可以干的工作没有那么多了,渐渐从你换工作,变成了工作挑你。还有身体,曾经的身强力壮怎么就成了三天两头感冒,不是这儿疼就是那儿痒的。还有家人,从没得的病,一下子都来了,以前说到打了120,那是天塌了一般的大事,现在,只觉得稀松平常,谁家还没个病人?
父亲也许是感激我。今年他又生病了,我们姐俩带他去检查并做了手术。这不是家家儿女都做的事吗?何况我还姊妹,可以帮我分担。
这钱,拿在手上,烫手,更烫心。我感激涕零。我更想改变现状,不让二老为我操心。2022,究竟能做成啥样,情况能不能变得好一些,我不得而知,一直都在尽力,希望不要让努力显得那么苍白。
把钱存上卡,出了银行开始泪流满面。有句老话,这里不再重复了,它说的是那么扎心。从来都是子欲养的啊,可是我现在连自己都养得艰难。如果这一年,能让他们少为我操些心,就是我和他们最大的开心。
我幸福吗?当然。在我这个宝奶的年纪能有老父亲老母亲照应我,这真是莫大的幸福。我的摩托车,还是老父亲给我买的,我只希望也能还他一部车。权做一点心意。希望一切都能实现。
就在今年,就在今年,就在今年……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