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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争吵
平静的海面下，潜藏着暗流。林婉接到一个重要的外地项目，需要出差一周。当她带着一丝兴奋和期待把这个消息告诉陈默时，他正在客厅里擦镜头。听完林婉的话，他头也没抬，手上的动作停了几秒，然后就“嗯”了一声，继续擦镜头。
接下来两天，陈默又变回了刚认识时那样，话少得可怜。除了“吃饭了”“好”“嗯”，几乎听不到他多说一个字。大部分时间他都把自己关在暗房里。吃饭时候，林婉特意做了他喜欢的菜，他就埋头扒拉米饭，菜都没夹几筷子。家里原本温馨的气氛，不知什么时候，不知不觉，悄悄变冷了。
“陈默！”她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尖锐，“你在不高兴？告诉我！”
“……没有。”他侧身想绕过她，目光躲闪，不敢与她对视。
“你有！”林婉上前一步，挡住他的去路，程远带来的阴影让她对冷暴力格外敏感，“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这样？有什么话不能摊开来说吗？我不是你父母！我不会因为你不说就忽略你！但我需要你告诉我，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这种沉默比争吵更伤人，你明白吗？”
“你尝尝这个鱼，我今天煎得特别好。”林婉夹了一大块鱼放他碗里。
陈默点点头，吃了，还是不说话。
出发前一晚，林婉实在憋不住了，她无法忍受这种令人窒息的低气压。她在暗房门口堵住了他，胸口因压抑的怒火和委屈而微微起伏。
“陈默！”她一出声，发现自己声音有点抖，“你这两天怎么回事？我明天要走了，你就这态度？”
陈默低头想从旁边绕过去：“没怎么。”
“没什么？你看看你这脸，都快结冰了！”林婉往左一步又挡住他，“陈默，咱们能不能把话说开？我跟你爸妈不一样，我不猜人心思。但你得告诉我你在想什么，行不行？这种冷暴力我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陈默被她说得往后挪了半步，抬起头看她，眼神里那些平时藏得严严实实的东西全露出来了——不安、难受，还有一点被人看穿后的慌张。
“我……”他嗓子发干，咽了咽才继续说，“我怕你走了……就不回来了。像他们似的，每次都说很快回来，结果‘很快’就变成再也没回来。”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林婉心上。她所有的火气瞬间被这巨大的、源自童年创伤的不安浇灭，只剩下无边的心疼。
这话像盆冷水，把林婉那点火气全浇灭了，只剩下没必要的心疼。她愣在那儿，突然明白过来——她这次要出差，无意中触动了陈默内心最深的梦魇——那是对被遗弃的、刻入骨髓的恐惧。他的沉默不是冷漠，是受伤的动物在感知到潜在危险时，本能地蜷缩进自己的壳里。
林婉长长叹了口气，走过去，没急着抱他，先轻轻拉住他攥得死紧的手，慢慢把他手指掰开，然后把自己的手指插进去，十指扣住。
“陈默，你看着我。”她声音软下来了，“我不是要走，我是去工作，只是短短一周，就七天。我会每天给你打电话，打视频，让你看着我吃饭睡觉。你得答应我，想我了就要说，别憋着。”
陈默盯着她，盯着她那清澈间的毫无杂质的眼睛看了好久，感受着她掌心传来的温暖和力量，握她的手紧了紧，力气大得像抓住什么救命的东西。他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哑哑的：“对不起……是我太差劲了。我以后……会尽量说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