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什么时候,和秋雨渐渐有了联系。
秋雨,是我的高中同学,尽管是三年的同班同学,但也因为第一排只留有背影,而少有了解。秋雨她,同样安静,我与她的交集,只有一次解答问题,还有毕业合照吧。
清秀的脸庞,有眼袋,到肩的短发,白色的上衣,黑色的运动裤,关于秋雨时高中的模样,大概如此,甚至有脑补嫌疑,或是完全来自于那张合照。
趁着在回忆中捕捉秋雨的身影,也短暂的想了想自己的高中模样。
教室,宿舍,操场,同桌,前后桌,游戏,晚自习,靠窗的月亮,斜对过的背影。这不是秋雨的背影,是一个对视了一眼,感觉却持续有三分钟的女生的背影。喜欢课间偷瞄,喜欢把心情在晚自习第二节写与靠窗的月亮,那个背影便成了我高中时的风景。
而看一处风景,就会遗忘周遭的人。
与秋雨有了印象中的第一次交谈,都已是大二了,甚至大一时期的高中同学聚会,也被遗忘了。
那时外面下着小雨,我还在自习室里,学校的地理环境不错,前面是海,背面有山。我靠在窗前,看着云雾笼罩的山顶,琢磨着笔下的这首诗该怎么写。我与秋雨,彼此用短信交互信息,就像老友一样。但,好些事情都记不清了,什么时候有的秋雨的手机号,QQ号,以及阔别已久的聊天中的第一句话,记住的只是情景。如果还能找到那个诺基亚,真想去翻一翻短信记录 。
念旧的人,大多都不会删除记录,除非想忘记一个人,一段过往。
我似乎成为了一个可以了解到她生活的一个陌生人。
我忘记了聊天的频繁程度,如果把我能够记起的事情叠起来,大概不多。
第一次收到她的照片时,已经是长发飘飘,亭亭如立了。可我,当时只是惊讶于她头发的改变,却没有一句赞美。我似乎很吝啬,我内心是这样想,比如“你好美”,这却是我不敢说出来的“轻佻之言”。自己应该是不会和女生打交道的那一类人,看到恋人以外的人,摸头,掐脸,都觉得这是一种“冒犯”。
还有收到过其它的关于秋雨的照片,有美食、羽毛球、游玩,虽不多,但却记得住,我当时是庆幸的,有个人找你聊天,分享她的生活,彼此没有生活的交集,陌生而又熟悉,我这样想。
大学期间印象最深的一次聊天,是一次深夜话聊,对我和秋雨来说,半夜一点,已经是相当晚了,早睡早起,也是我们的共性。
我们谈论着高中的事,高中晦涩而隐蔽的事,而意想不到的,竟然是有关于我的。我并不善于表现,而善于隐藏。当她谈到我的花边新闻时,我很是惊讶,毕竟知道“斜对过背影”的人,只有我的同桌,而我确信,她不会说出去。那个夜晚是与秋雨斗智斗勇的夜晚,聊天围绕这个话题展开,到最后才发现,我被套路了,她并不知道此事,而我为了核实,却说出了此事。而她知道的“另有的事”,随着一句晚安,消失在黑夜中。
到后来,我大概猜到了,关于她知道的“另有的事”。
毕业季匆匆来临,充满朝气的学子,为了梦想而游走四方。“我是为了工作,来到了北京”,我曾这样回答一个好友的问题,“当初为什么来到北京呢”。一个没有梦想的人、我。
毕业后,少有秋雨的消息,记忆中再熟悉起来的时候,已过半年。1月21日,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我收到了来自秋雨的生日礼物。
有这样一种人,那应该是一种生活在蛋壳里的人,外表涂满色彩的蛋壳,里面住着一个孤独的灵魂,讲着让自己开心的笑话,留着不知为何的眼泪。
秋雨,敲开了我的壳。
两个人,两座城市,开一些简单的玩笑,讲一些自己遇到的有趣的事,从早餐聊到晚餐,再附上一句晚安,陌生的城市似乎给了我们更多的话语,填补着生活的空白。“可是”,更多的来自内心的疑问,“可是”,“可是”,“可是”。
你在我的航程上,我在你的视线里。——《双桅杆》
5月20日,普通的夜晚,和秋雨一如往常的聊天。
5月21日,同样是普通的夜晚,同样和秋雨一如往常的聊天。
5月22日,不普通的夜晚。
那日晚,回到栖身之所,我突然想把大学时期的一个自己在蹦床的搞笑视频发给秋雨,“我给你发个视频”,秋雨嬉笑的问道,“是不是表白的视频,哈哈”,于是这就成为了一个话题点,因为卸掉了前两日的节日压力,让我们围着这个话题点聊了起来。那晚,我想我知道了那件“另有的事”。
秋雨看了那个搞笑的蹦床视频,和我讲,“没想到你是这么‘逗比’的一个人”,其实,我不知道在秋雨心中,我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继续和秋雨聊了一些,秋雨问了我一个问题,
“你信不信,我高中的时候暗恋过你”。
我当时很果断的回答了,
“信”。
印象中,秋雨的联系方式并不是我主动获取的,而且肯与我这样的一个人聊天,聊生活,这就是我“信”的理由吧。
在我回复之后,她很是惊讶,
“你这就信了?不过倒也是真的”。
高中的时候,有个心里的秘密,有一个“斜对过的背影”,应该是很正常的事吧。秋雨说,她上课的时候会回头偷偷的看我两眼,有一次打篮球的时候,想给我送水,但是看到有其他女生送,也就没有送。而我的记忆中却从来没有过这样一个女生。
秋雨讲了很多,只是感觉我那时人很好,至少是给她的感觉。提及这些,我高中仅存的、能够触及到秋雨的记忆,只有那道生物题。她说的事情,我完全没有记忆,而我失忆于她的记忆中。其实,想到自己在别人的记忆中,如此的纷繁出现过,很是高兴。
继续和秋雨聊着。
秋雨说,“有没有想谈过恋爱”,紧接着补发一条“不要想歪,就是单纯的问问”。
曾经也只是曾经,我理智的不得了。
停顿了两三分钟后,我回复了“不想”,可又怎么不想。喜欢一个人,不用考虑生活,像是诗意一般的喜欢,而爱一个人,要在苟且的生活中担起责任,更不愿用自己不确定的未来许诺对方。
秋雨问我,“为什么”。我回复她,“我也不太清楚”,隐藏自己就像是本性,但这次,我不知道是隐藏自己,还是说出了真实的自己。
“其实自己是个很懦弱的人”,我继续回复秋雨。不去追求,不去表达,更多的隐藏,像一个蛋壳里的人。
秋雨说,她想谈恋爱,她想找一个比她要坚强的人。
那天晚上,我看着手机发呆,我发信息给她,很感谢她,好久没有如此透心的聊天了。
那晚之后,日子似乎又如初。但内心却不在一样了。
我是一个生活在蛋壳里的人,蛋壳中充斥着孤独,我却因习惯而感受不到孤独,秋雨敲碎了我的蛋壳,我从孤独中被抽离,我认识了孤独,也重新感受到了孤独。
我时不时的看看手机,等待着绿色信息灯的闪烁,近乎一种幻视,为了摆脱这种幻视,我将手机翻过来,可下意识的还是会望向手机。
有时候,我想回到那个孤独的壳了,拾起破碎的壳片,一点点的再拼接起来,可那已是一个支离破碎、勉强躲藏的蛋壳,一个倾泻着孤独的蛋壳,一个有光透进来,一个可以看见一夜星空的蛋壳。
之后,
我和秋雨,还是朋友,依旧是那种少有交集的朋友。
后记:附上,记得和秋雨有了第一次清晰的交谈时,我那时笔下正在琢磨的诗。
临江仙·七年前五年前
昨夜落花雨来秋,初升朝霞山映红,翠华一去迹无踪。
曾忆往日,梦断已随风。
新月不比旧月明,还照一杯孤影。
踱步提酒向花丛,暗自愁伤,为何只恨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