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车返京的那个当下，我看着手机里小林一茶的“然而，然而。”我知这世界本如露水般短暂。

记得初见这句话，总觉“然而”后面还有许多没说完的话，但欲言又止。与此，经历了一些事，才慢慢明白它的含义。

——世界如露水般短暂，许多美好转瞬即逝，眼泪对于世界是无用的，悲痛是无用的，挣扎是无用的，后悔是无用的，然而…

知道了许多道理，依然过不好这一生。

像是我眼中经历过风月的女子，她们依旧会相信花前月下会相信天长地久，即使明白那只是一时的美好。我经常会找时间拉她们给我讲故事。后来，我意识里所谓的坚强女子多半是这样的存在。我给她们看我的身体，看着她们说出这种曾得过的疾病。

再或者。曾相遇的存在，用关于男人的经历。

露の世は 露の世ながら さりながら

“道理我都懂，然而我依然会为他的逝去而感到难过，也许是在这永恒虚无的世界中，露水般短暂的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唯一值得珍惜唯一让这人生有些许意义的吧，所以我斩不断这些羁绊。”她望着我，说想念。

“我能怎么样？”。面对着浑身搔痒，歇斯底里的她，我竟做不到完全用理性思考。她不能在冬天每天洗澡，害怕久疾的皮肤病。也不能吃一切辛辣带有刺激性的食物。还有，不能熬夜。她给我讲的故事里，总有一个能照顾她的少年。这些，他都了然。

然而，然而。

“我目送他，离我远去。”她说，我不懂的恰恰是那种定势存在中的悄然逝去。像是一种突然致死的慢性疾病。

"我很早的时候就知道了人世的一切，它的凶险和它无穷的美。活下去就是让自己验证这一认知。”我知道，在她那里，生命的欣悦一直都是基于对它无限脆弱的认知。所有的快乐都指向必然消亡的暗淡宿命，提醒人们听天由命。

当活着这一无法言说的事件成了一则冗长的新寓言的素材，所有的恐惧和欢乐都有各自的位置。

“然而，我力所能及的都不能让我解开人与人的亲情之结。”一切皆空，那是自然。然而……

好诗欣赏。

       惟我在此，惟独我在此，雪落下。

       故乡啊，触着碰着，都是带刺的花。

       元旦寂寥，不止我是只无巢鸟。

       到我这里来玩哟！没有爹娘的麻雀。

       回家去吧，江户乘凉也难呀！

       女儿看啊，正被卖身去的荧火虫。

       雁别叫了，从今天起，我也是漂泊者呵！

       露水的世，虽然是露水的世，虽然如此。

       春风呵，虽然草长得深，还是故乡呵！

       不要打哪，苍蝇搓他的手，搓他的脚呢！ 

       春雨来了，吃剩的鸭呷呷的叫着。

       云散了，光滑滑的月夜呵！

       在红的树叶上，摊着的寒气呵！

       黄昏的樱花，今天也已经变作往昔了。

       这样的活着，也是不可思议呵！花的阴里。

       深川呵，经过了霜似的看门的人！ 

       梦中醒，切齿为夜寒。

       此庐终此生，雪落五尺深。

       瘦蛙莫怯战，一茶来声援。

       小雀从速躲，马儿从此过。

       门前雪，小便洞真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