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的雪线开始松动,那是解冻的叹息。
愉群翁的呼吸里,有杏花、桃花还有苹果花的绒毛开始隐隐浮起,在炕头窝了一冬的老父亲,解开了棉袄的第一粒纽扣。听屋檐下冰棒融化的水滴,落在花圃沿的青砖上,一滴、一滴,敲打出了深深的坑儿,一旺一旺的清水,沿着青砖缝渗入了大地深处。
三月的风,钻进杏树虬结的骨骼,将要催开十万朵粉白的心事。尕皇渠也在晨雾中翻身,驮着碎冰与云影奔向田野、奔向愉群翁广阔的黑土地。马蹄踩碎薄霜时,远处屋顶的炊烟,正把天空烫出了一道温柔的豁口,春天将从那儿跃入愉群翁。
田野里,远处的残雪像一绺细细的银链,在远山顶上时隐时现。母羊腹中的羔羊数着春雷,老马鬃毛里抖落去年深冬的草籽,落在了解冻的泥土上,惊醒了蛰伏的蚯蚓与蒲公英,整个愉群翁蠢蠢欲动。
暮色漫过杨树林,春风吹起去年的落叶,在融雪汇成的溪流里漂浮。月光给每片新叶芽镀上锡箔,让每滴夜露都成为银河的支流。而那些种子,仍在土层下沉睡,等待某个黎明被天鹅的长喙啄破。
年轻的父亲,在乡村医院的长廊里,听第一声婴儿的啼哭,刺破乳白色的晨霭。老母亲把一粒粒葵花的种子,埋进小院向阳的花圃边——寄希望今年初夏抢先看到向阳花开。当花香混着泥土蒸腾,愉群翁整片的大地,都将分娩出滚烫的春天,届时,整个愉群翁都会成为流动的抒情诗!
我们的家,我们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