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血第六章

《蛊魄惊变》

青铜塔崩塌的轰鸣声中,林清羽坠落的身体突然悬停半空。心口玄铁箭化作流沙消散,金色血液逆流回伤口,在肌肤上蜿蜒成海棠枝桠的纹路。她听见萧煜的叹息从血脉深处传来:"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废墟中升起十二面青铜镜,每面镜中都映着不同年岁的自己。最年幼的那面镜中,三岁女童正在抚摸隆起的腹部——那里面蜷缩着长满鳞片的胎儿。

"看清楚了吗?"太后的声音裹着腥风袭来,"你从来都不是林家的女儿,不过是哀家养了二十年的药鼎!"

林清羽指尖刺入掌心,借着痛楚保持清醒。碎裂的镜片中浮现出零散记忆:冷宫地牢里,母亲被铁链穿透琵琶骨,腹部爬满蛊虫;父亲举着滴血的长剑,脸上却戴着青云掌门的青铜面具。

"啊——!"她突然抱头痛呼,天灵盖处钻出条晶莹剔透的蛊虫。那蛊虫生着人脸,眉眼竟与萧煜有七分相似。

废墟中的砖石突然活过来般蠕动,拼接成九宫八卦阵。太后站在阵眼处,手中金铃震响:"乾坤倒转,蛊魄归位!"

林清羽周身金纹暴涨,背后展开血色蝶翼。她不受控制地朝阵眼飞去,口中却厉喝:"萧煜!你说过会陪我到最后!"

心口海棠纹突然灼痛,残魂凝聚的虚影自金纹中挣脱。萧煜的魂魄比先前更淡,手中却多出柄由星辉凝成的长剑:"记得教你跳祭月舞时,我说过什么?"

林清羽瞳孔骤缩。去年中秋,萧煜确实教过她一套古怪剑舞。当时他蘸着酒水在石桌上画星图:"若有一天你被困阵中,就在第七步踏天玑位。"

此刻她正被阵法牵引至第七步,落脚处恰是天玑位。萧煜的星辉剑突然刺入她后心,剧痛中三百盏尸灯的影像涌入脑海——每盏灯都映着永昌四年军饷案的罪证。

"破!"两人异口同声。

星辉剑与金纹蛊虫同时炸裂,九宫阵发出琉璃破碎的脆响。太后手中的金铃炸成碎片,飞溅的铜片削去她半边发髻,露出头皮上密密麻麻的咒文。

"你们竟敢......"太后姣好的面容爬满青筋,"哀家要你们永世不得超生!"

她扯断颈间璎珞,九枚血色舍利子落地成兵。这些兵俑身披前朝铠甲,手中陌刀泛着尸毒绿光。林清羽认出其中一具兵俑的脸——正是三年前被她亲手埋葬的管家福伯。

萧煜的残魂忽然凝实三分,星辉剑竟能触碰实体:"看它们胸甲纹路!"剑尖挑开兵俑护心镜,露出里面跳动的人心,每颗心上都插着枚青铜钥匙。

林清羽旋身避开陌刀,腕间金纹突然化作长鞭。鞭梢卷住兵俑脖颈时,她看清钥匙上的编号——"天字甲戌"正是父亲书房暗格缺失的那把。

"萧煜!接住!"她甩出三枚钥匙。

残魂穿过兵俑身体的刹那,星辉剑精准刺入钥匙孔。被刺中的兵俑突然调转刀锋,与其他兵俑自相残杀。太后在混战中尖叫:"不可能!这些是巫教炼制的......"

"是阴兵。"萧煜的虚影开始消散,声音却格外清晰,"但您忘了,永昌四年的军饷,买的就是十万阴兵粮草。"

林清羽脑中轰然炸开星图。那些运送军饷的路线,分明是布阵用的辰砂朱线;失踪的二十万两白银,实则熔炼成了操控阴兵的钥匙。父亲书房暗格里被烧毁的,正是阴兵布防图。

最后一名兵俑倒下时,太后已退至悬崖边缘。她突然扯开凤袍,心口处赫然嵌着半块海棠玉坠:"你以为哀家为何容颜不老?这具身体本来就是......"

萧煜的残魂突然扑向林清羽,星辉剑穿透两人身体。剧痛中,林清羽看见自己三岁时被剜心的画面——取出的心脏被炼成蛊虫,种进了太后的身体。

"现在,物归原主。"萧煜在她耳边轻叹。

太后发出非人的嚎叫,身体迅速干瘪风化。那半块玉坠飞回林清羽心口,与她的心脏完美融合。无数记忆洪流般涌入:母亲原是巫教圣女,父亲是青云派卧底,而萧煜......是巫教用她心头血养出的蛊人。

废墟突然剧烈震动,地底升起艘青铜楼船。甲板上站着个戴斗笠的老艄公,撑船篙上刻着永昌年号——正是当年运送军饷的押粮官。

"姑娘可要渡河?"老艄公的声音像是砂纸磨铁,"这忘川水,饮一口可忘前尘,饮两口可断因果。"

林清羽抱着即将消散的萧煜,忽然想起那年拜师时,他在青云山巅说过的话:"等你了却恩怨,我带你去江南看真正的海棠。"她低头轻笑,纵身跃入忘川。

"你做什么!"萧煜残魂大震。

"你曾说黄泉路上不相负,"林清羽在刺骨河水中握紧他的手,"现在该我陪你了。"河水吞没他们的刹那,心口海棠纹绽放出耀眼光芒,将整条忘川照得如同白昼。

(第六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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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关键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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