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唐韵(三)

文章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洎曹丕《典论.论文》对文章(广义上指文学)创作给出精准注解之后,作为社会意识形态组成部分的文学在社会历史的沿革中所起到的作用越来越大。而对文学家族的重要成员的诗歌作用的阐释,当追溯到孔夫子所言的“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当文学发展到唐朝,经过历史和文化的积淀,应大唐帝国的发展之需,唐朝的文学也呈现多元化发展的局面,而且成就斐然。

传承诸子散文和历史散文发展的经脉,积淀出散文的厚重。古文运动大旗的号召,为唐朝散文的革故鼎新掀开新的一页;与官家文章的高大上相匹配的是乡野瓦肆勾栏传奇的盛行。从正统文学的高标审视,叙事文本更适宜于在江湖之远流行。虽不能登大雅之堂,但其所外溢出的强劲发展势头和蓬勃的生命力还是为大唐文学注入一股新鲜的气息。当然,与散文和传奇相比,文学的发端之品——诗歌发展到唐朝,已经到了巅峰,所以才有了唐朝以后没有诗歌之说。

之所以能够产出文学天空最璀璨的明珠,既有其内在的原因,也有外在的因素。从历史发展的角度看,江河日下的大隋在内忧外患的双重挤压下土崩瓦解。逐鹿中原、哀鸿遍野,各路英豪的你方唱罢我登场带来的是民不聊生,生灵涂炭。乱象环生的大局呼唤着振臂高挥,云集响应着。时势造英雄,李氏家族借助马背刀枪剑戟和笔墨纸砚收拾旧山河。“善于破坏一个旧世界,还要善于建设一个新世界”,推翻了大隋,建立了大唐,但不是对过去的全盘否定,而是几乎全部承袭隋朝的文化、制度、社会特点。因为不是在一片废墟瓦砾上建立,所以厚重的历史文化基因就不需要耗费漫长的时间培植,这位繁盛强大创作了良好的发展条件。历数唐朝的历史,其共历二十一个皇帝,享国时间二百八十九年。作为中国历史上一个重要的朝代,也是被公认的中国最强盛的时代之一,唐朝近三百年的发展史为厚重的中华五千年的文明史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似如椽的大笔书写。

惯常性的历史发展阶段——初唐、盛唐、中唐、晚唐的划分,对认识和了解真实的唐朝还是具有一定的价值的。四个阶段,分别处于什么样的层次,在整个唐朝历史发展中各自起着怎么样的作用,其实四个形容词——初、盛、中和晚已经做出注解。不论从政治、经济、文化、军事,还是从其他角度审视,四个历史切片的切割对清晰了解唐朝还是具有明确的指向性。当然,这种人为的切割不当破坏整体。只有把局部和整体有机结合,把微观和宏观融贯在一起,才能窥得全貌。否则,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所认识的只能是碎片和散点。新源于旧的根基,是对旧的继承,更有对旧的突破。正是这种扬弃,才为唐朝成就辉煌的历史奠定了基础。也正是经过这种传续,一个全新的唐朝站立。从政治的角度看,四个阶段分别有不同的风采,外溢出不同的气息:唐太宗开创贞观之治唐高宗贞观遗风开创永徽之治武则天一度以周代唐,神龙革命后恢复大唐国号,安史之乱藩镇割据宦官专权导致国力渐衰,中后期又经元和中兴会昌中兴、大中之治国势复振,黄巢起义破坏了唐朝统治的根基,朱温篡唐,大唐帝国的大厦轰然坍塌,一段传奇带着无尽的嘘唏退出历史的舞台。

从社会历史和政治的层面梳理了唐朝从无到有,再到没落;从弱变强,再由强变衰的演进史,下面需要回归到谈论的本题——唐朝的文学,唐朝的诗歌。总计各个时代诗歌,唐朝的诗歌稳坐第一把交椅是毫无悬念的。唐朝文学的发展与其他朝代文学发展的路径最大的区别就是,唐朝在政治、经济和军事等方面取得空前强大和繁荣的同时,文化的发展不是走向繁荣的反面,而是与其他上层建筑齐头并进,取得了繁荣。其中最为耀眼的当属诗歌。四个历史阶段,政治的风风雨雨,发展的起起落落虽然给诗歌的发展带去一定的影响,但不同的时代风貌培植出的诗歌也具有了独特的时代特质——强盛的强音与繁荣,衰微的式微并没有把诗歌推向死角。初唐四杰——双子星座、边塞与田园——白元与韩柳——小李杜与苦吟诗人。一个过程的攀爬,留存的书写时代和个人际遇的文字字字珠玑。不论从国家的层面,还是从个体生命的角度审视,它们都为后来者窥视时代发展打开一扇窗子,提供了不同的视角。

也正是提供了多层次、多角度仰视唐朝,解读唐韵的媒介,所以当世人不论是通过古体诗的参差错落和抑扬顿挫,还是近体诗的规整严谨与平仄对仗去咀嚼和品味唐诗时,都能够感受到大唐帝国厚重的英气,都能够从显性的文字背后欣赏到一个个站立的铮铮铁骨的风姿绰韵。文字是纤细柔软的,当被赋予人的思想情感,人的气质风骨时,文字也就具有了质感和温度。至于谁解其中味,唯有同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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