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看蒋方舟的《东京一年》,看到她去神奈川县美术馆欣赏芬兰女画家Helene Schjerfbeck的个展《Reflection》,于是突然想画画,想画自己喜欢的咖啡馆,想画年华正好、托腮沉吟的年轻女子,想画治愈系的可爱的小动物,然而真正想到自己须要找画笔、找材料、构图、画画擦擦、涂涂改改的时候,想到笔力所限大约画不出自己心目中的理想画面的时候,想到咖啡馆的香、年轻女子的飘逸、小生灵的活泼好动在纸上无法真实呈现的时候,顿觉没了耐性,想想便作罢。许久未动画笔了,蜡笔、水粉一类早不知放在何处,若要动笔,又是一上午或一下午的“殚精竭虑”,近于“从零开始”。只好摇头。从什么时候开始没了画画的耐性了?
对文字还是热爱的。十几年如一日地喜欢。越长大越发觉文字的功效越来越大,抒怀也好,留念也好,疗伤也好,分享也好。效果极好,财富极丰。愿长久地保持这份热爱。
初中时便很喜欢蒋方舟的文字。虽是女生所写,却一针见血、直击要害,犀利透彻的笔锋,像鲁迅的杂文,只不过从时期上而言更贴近现代生活,很能扣中心扉。无论是描述现象、抨击现状还是剖析自我,都是一击即中。在我感觉,像是一支极准的箭,破空而来,正中靶心;又像一座钟,“当”地响一声,余音像涟漪般荡开去,心脏和胸腔一起震动。这样言之有物的文字,很喜欢。她动,我静;她遇到的、走过的,我也注视着、感受着。视线聚焦在同一处,引起跨时空的共鸣。这样的精神交流,很喜欢。
有些文篇,她的笔触确冷了些,但十分真实、透彻。或者说,过于真实、透彻,笔下所写自然就冷。
就像她自己所写:“30多岁的D小姐仍然爱看漫画和日剧,有着一颗少女心。可以用天真去评价她吗?并不是。天真的人很容易世故,某种程度上,天真和世故并不是矛盾的特质,而往往出现在一个人身上的不同阶段。天真的人不懂得珍惜这个特质,而是早早地把它当作成长必然蜕掉的皮,轻率地抛弃在一边。抑或像小孩子,走一路采了一路的花,采花时也显得兴致勃勃,充满乐趣,到了路的尽头却毫不在意地把那一捧花向上一撒,扔掉,迅速变得世故。”
“而成年后还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自己天真一面的人,本质则是复杂的——至少是见过复杂,才知道天真有多可贵。”
东京一年,蒋方舟在异国安静地生活了一年。对谈、看展、闲逛、探索、偶遇。不需要着急,不需要焦虑,生活慢下来,心静下来,有些东西自然就慢慢地沉淀下来。物以类聚,去伪存真,向内解剖,向外探索,从围墙外看围墙内,最终还是在围墙内生活,但视野已不局囿于围墙内,更加平静,又更加开阔。极好。
体验是要有的,生活是要品的,笔尖是要磨的,所言所写是要有力度的,热爱是要坚持的,心是要向阳的。
“世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那就是在看清生活的本质后,依然热爱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