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日,在听读《纳兰容若传》。
对于纳兰容若其人,在世人眼中并不陌生,但凡喜好诗词者,都或多或少的了解他之一二。原本就喜悦徜徉在他委婉凄清的词里句间,尽管不能深究,只是沐浴,便也可以嗅到那份深深的哀愁。尤其这几日,口里阅读着这一首首的词句,内心更是浓浓的共情,当然还有无限的感慨。
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他是清初第一词人,是清朝大学士明珠之子,是翩翩浊世佳公子。”
“他是精通经史,工书画,善骑射,是康熙皇帝御前的一等侍卫。”
“他又是天下第一伤心人,一生所写诗词‘清丽婉约,哀感顽艳,格调高远,独具特色,直指本心’,近似南朝后主李煜。”
“他一生只活了三十一岁,以《侧帽集》、《饮水集》传世,被王国维誉为‘北宋以来,一人而已’。”
在他的短暂一生中,有的是辉煌,也有的是惋惜;有的是刻苦铭心的爱恋,也有的是痛彻心扉的哀怨。怎么看这都不是一个堂堂七尺男儿的形象,倒像是弱不禁风的纤纤女子,可正是如此,也才是他真本性的呈现。
出生在一个华丽丽的豪门贵族,一生却丝毫不沾染纨绔子弟的浮华气息,拥有者至高无上的身份地位,却总是和平民百姓吟诗作对,这也许就不只是真本性了,而是那份渗透到骨子里的善良和崇高,试问:古今多少人,能够如此的又能有几人?
人生若只是初见......多么美好的愿景。
在他的生命里,每一次的遇见都是美好的,犹如仓央嘉措所说——你是我今生最美的相遇。
儿时情窦初开时遇到活波表妹,成为心中一抹明丽的色彩;束发而冠时遇到卢氏,成为他一生中最绚烂温暖的春阳,可谁曾料想,一次的遇见,一次心动却成了一世的心痛;在近而立之年,满腹悲情时遇到的一代才女沈宛,原本是邂逅了消除心痛的良机、良药,却终因世俗世俗的羁绊,含恨离别。
情灭了,心就死了;心死了,命也就结了;命结了,名就散了。
浓浓的悲情弥散开来,感染了沉浸其中的自己。
从阳明先生的角度来看,也许容若一生都没有学会放下,若放下了,这世界上可能就少了这样一位悲情的词人了。可是,真的如其名讳——若吗?因为“若”,注定他无法放下。
“若”只是“若”,又怎样能够成为现实?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已然认定世间还是会重返旧景,容若依然还是悲情的容若。因为那时候的容若终究不是多年后我们可以随意评论的容若。其实每个人都一样,都会觉得“如果”存在,事情一定会不一样,暂且不说有没有“如果”的问题,就算有了,从前的你依旧是从前的你,断然不会是多年后现在的你,断然不会有多年后现在的你的思维和想法,故而,就算有了“如果”,那么过去的你定然会有过去同样的想法和做法,世界上的一切终究还是会重复,切莫总是憧憬过去的“如果”,因为那个时候的你永远都是那个时候的你......
从现代心理学的角度来说,也许生活在那样一个显赫家族中,被家族人们给予厚望的他,内心也是压抑沉重的吧,尤其是容若自小便是一个“乖乖”。曾经写过“乖乖是呆子,不乖才是才子”,这二者似乎不可兼得,然则,在容若这里,偏偏“乖乖就是才子”,如此通透家族厚望的“乖乖”,又如何能够轻松惬意的生活呢?性格内敛,情感细腻的容若终日郁郁寡欢便是人之常情了。
这世间,怎一个“懂”字了得?
前有婉约清照得到了赵明诚的“懂”,生命里的那段时光便泛出了耀眼的光芒,今有悲情的容若遇到了娴熟的卢氏的“懂”,生命也准备要发出华丽的色彩,只是,这份“懂”却没能够长久,难道这世间竟然残酷到了——任何美的东西都不长久吗?
卢氏就这样带着他们未出生的孩子,带着他百分之一百二的喜悦期待,就这样轻轻的走了。试问,这世间,还有谁能“懂”他容若呢?恰如书写了“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海子,带着多么深情的愿景离开了一样。
满腔的悲伤逐日摧残着他的身体,这份失去卢氏的创伤后应激障碍无人能解,沉重的抑郁情绪最终吞噬了年轻而有才华的容若。那一次次痛苦挣扎在悲苦情绪中的容若,一次次用自己的笔触书写着心情,可是谁人能从字里行间嗅到一点点端倪呢?沈宛有吗?或许有,只是世俗太强大,个人太渺小,太渺小......
容若最终还是离开了,他应该是去到了卢氏身边,去实现他长久以来——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的日子了吧!
容若的词就是这般 “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留给世人无限的遐想空间,那些个凄清的诗词篇章里,一个个婉约细腻的文字该都是容若的泪珠吧......
“男人哭吧哭吧哭吧,不是罪,再强的人也有权利去疲惫,微笑背后若只剩心碎,做人何必拼得那么狼狈。男人哭吧哭吧哭吧,不是罪,尝尝阔别已久眼泪的滋味,就算下雨也是一种美,不如好好把握这个机会,痛哭一回......”
若容若能够在九泉之下听到这首歌曲的话,心里会不会好过一点呢?此时,多么期待没有“如果”的“如果”能够“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