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故事的主人公小A,已经走出校门,工作了四年多。表面上看来,小A开朗爱笑,笑点特别低,做事积极,认真勤快,跟很多人都能自来熟。工作了两年多,小A在父母的赞助下买了汽车,正值青春飞扬的年纪,只要遇上一个如意郎君,也算是平平淡淡过一生,人生不就该这样简单平实吗?工作中,小A总是爱笑,喜与人攀谈、向人请教,满是好奇。脑袋瓜里总是奇思妙想,随性自由,不拘一格。虽说她工作繁忙焦头烂额的时候总爱把抱怨挂在嘴边,但还是会尽职尽责把工作做完,多苦多难骂骂咧咧几句也就过去了。任凭谁也看不出她实在有什么好心烦的,为何这个姑娘家家的怎么会如此苦大仇深?
于是,在我向她问起缘由的时候,她说:有些阴霾,只藏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外人看到的,是你向阳的一面。白天,你像一朵向日葵,花开烂漫,只有入夜了,独自一人的时候,才会像一颗曼陀罗,毒气弥漫......我咯噔了一下,是有怎样的经历,才会让小A活得这么分裂?
随后,她向我娓娓道来成长的个中辛酸。她出生在一个其实算是很不错的家庭,在90年代已有两层砖混平房,作为家里的长孙女,也该可以享受掌上明珠的待遇了。但不幸的是,她的家有个独断专行、自私到极致的人———她的祖父。由于母亲娘家贫困,母亲即使在与父亲谈婚论嫁的过程中始终自立自爱,还是被诬蔑为:迫不及待地想要嫁进来。之后便无宁日……父亲的兄弟姐妹多,虽为长子,却未被厚爱和重视。反而全家人省吃俭用,日夜劳作,都是把辛苦钱用来供小弟读大学。父亲生性温厚老实,甚至有些怯懦,夫妻俩挑粪水种木薯、种花生,砍竹子编箩筐,得来的一分一毫都要上交给周朴园式的祖父,母亲甚至来卫生巾的钱都要自己去砍竹子卖,偷偷省下来。就是这么忍气吞声、逆来顺受,生下了她。同龄人的童年总是快乐的,偶尔也会被打骂。但是小A的童年,是残酷的黑暗的!被奴役的,没有自主权的她的父母,只能听之任之。小A最记得的是,小时候贪吃,看到别人吃糖,吵着祖父买糖,但哭了一个下午,声嘶力竭,半颗糖也见不着。
后来,父亲的兄弟大学毕业了,一家人以为盼望的好日子来了!没想到却是小A噩梦的开始,祖父嫌弃她父母亲没有用,把她一家三口赶了出去,衣服什么的,满地都是。那天,10岁大的小A高高兴兴从学校回来,饥肠辘辘想要吃饭,却看到母亲在家旁边的柴屋门口失声痛哭,父亲默不作声,地上是散乱的衣物,传来了祖父不堪入耳的谩骂声……敏感的她一下子明白了,这是扫地出门的意思!虎毒不食子,还真有如此自私自利的老子!但她只能抱着父亲的大腿无助地哭泣,心里从此种下了仇恨的种子,她暗暗发誓,一定要努力想办法走出去,带着父母,不让他们再受欺凌!诅咒这老东西不得好死!最后,这场争战因为父亲的懦弱和愚善,母亲的保守和退让,以我们走了老人谁来照顾抚养而继续在屋檐下苟且忍受!小A恨啊,她恨父母为什么要一忍再忍,为什么不果断离开,即使是去流浪,做乞丐,都比屈居在吃人的人的篱下忍受着辱骂和暴力的好啊!
之后,小A的母亲一直不太顺利生个儿子,记忆中母亲总是在煲中药,每次被骂从不吭声,只会默默哭泣。小A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都这么软弱?为什么善良的人总是被欺凌?老天没眼吗?也是帮凶?但是幼小的她能怎么样?她只能听话,做个乖孩子,不让父母再操心。但是她很怕痛,怕拔牙,一次因为不肯拔牙被母亲拿竹篾打得满地打滚,大腿,脸上被扭得全是淤青,她哭得撕心裂肺,但是她明白,这是母亲积怨已久的发泄,如果她打了自己能好受一点,就让她发泄发泄吧!小A每天中午都要走2个公里的山路去给看果园的父亲送饭,再走一个公里的路去上学,在别的小伙伴都在看还珠格格的年纪,她因为被祖父骂看电视要电费而忍住不看。因此,她很自卑,总是低着头走路,不敢与他人四目相对,学习很用功,却受不了争吵声声声入耳。
再后来,小A的母亲终于怀上了,因为补充营养,每天吃4个鸡蛋,却被祖父骂得狗血淋头!祖母也是被欺凌、家暴的女性,一声不敢多吭,自顾自地哭哭哭。那天吵到了晚上,她母亲没有吃饭,睡前问了一句小A要不要跟她一起睡。小A便陪着母亲一起睡了,母亲一直啜泣,黑暗中,小A也在无声地流泪,她不敢哭出声,怕被母亲察觉,在母亲看来,她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事实上,小A从9岁就开始懂了,只是为了不让父母担心,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半夜,她听到楼下有瓶瓶罐罐咣当咣当的声音,立马想到是有人在动农药瓶,一摸身边,母亲不见了!她吓得鞋子也不穿,灯也来不及开,跑了下去,在楼梯转角的地方哇地哭出来,大叫了一声妈!母亲手上的药水瓶应声而掉,也哇哇大哭起来……
终究是不舍,还有母爱的伟大,小A的父母一直容忍,尽着孝道。然而毒如蛇蝎般的祖父却处处挑剔,不得掌控父亲的一言一行之后更加动不动就暴跳如雷,总是挑起事端,明明自己做得不对,还要个个都像提线木偶一样由他摆布。他凭什么让大家受他奴役?对于祖母,也是动不动就喊打喊杀,就算全部亲人死光了,他也不会有半点愧疚。但是对于外人,却屁也不敢放一个,典型的只会把拳头挥向家人的孬种!后来,父亲的兄弟可能是因为家庭暴力的缘故,脑神经受损疯掉了,一有争吵就要杀了祖父,看来这种恨真是入骨三分。
总之,小A一地鸡毛的生活,没有人知道她承受了多少,倒是觉得她悲观,偏激。工作后的小A很努力,也很负责,于是就有无穷无尽的工作,深深感受到了社会的恶意,利用,自私。当然也有善良和少许的关爱。她总是诚恳直率的付出,时常考虑别人,却鲜有人真正关心关怀她,毕竟:同情容易共情难,你永远无法要求泡在蜜罐子里的人知道苦的滋味,况且苦有千万种,东家不解西家愁。这只是小A故事的凤毛麟角,如今的她,还是会在噩梦中惊醒,不是梦到祖父打死了祖母就是梦到自己杀死了祖父,恩怨两相清。生已无所恋,死亦何惧?她已经不害怕死亡,但她告诉自己不要放弃,因为有一个生命中的挚爱,值得她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