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铁匠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朝没酒再掂对。每次刘铁匠到公销社买完酒,都会笑眯眯地对着店员念道这句口头禅。刘铁匠和老王是同村,论辈分老王得叫他二叔。刘铁匠原名叫刘德臣,因为会打铁平时经常帮着村子里的人打造个锄头、钉着马掌啥的,村子里的人都称呼他刘铁匠,一来二去刘德臣反倒没人叫了。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刚改革开放没多久,那时候老王住的村子里所有人都是脸朝黑土背朝天,顺着垄沟找豆包,仅靠田地里的庄家过活,要是谁有个手艺他家的日子肯定要好于大多数人家。刘铁匠就是那个时候开始学的打铁手艺,具体和谁学的老王不太记得了,只知道刘铁匠在自家的房屋旁边又加盖了一间类似仓房大小的房屋,找的老王的父亲砌的砖炉,自此以后这间比仓房大不了多少的房间就成了锻造室了,老王每次路过刘铁匠家都会听见叮叮当当地传出打铁声。边学边悟刘铁匠的名声传开了,农具修补、钉马掌、打造新农具,刘铁匠的活一点一点多了起来,除了大田外刘铁匠增加了进项,生活也超过了大多数村民,一天三餐不说顿顿有酒吧,每天的三两酒是不能少的,刘铁匠也就成了村公销社的常客。每次刘铁匠一进门,店员打招呼的方式就是“又喝完了”,刘铁匠的回应始终如一“再来一瓶”,然后就是经典口头禅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朝没酒再掂对。

刘铁匠爱喝酒村子里家喻户晓,但却没有人喜欢和他一起喝酒,那怕是谁家有个红白事,很多爱喝酒的人也是坐的离他远远地,即使坐在一起也是匆匆喝完抬起屁股赶紧走人。面对这种情况刘铁匠也是无奈,因为他的酒品不是太好,二两酒下肚车轱辘话翻来覆去地说,如果你不看着他听他说什么,他就用手不停地捅你,老王的父亲告诉老王刘铁匠经常打铁手劲特别大再加上酒劲,手头上没深没浅让他捅一下特别疼,一般人都受不了,大家也只能避而远之了。

除了酒品不好,其它方面刘铁匠还是不错的,特别爱钻爱学的劲头村子里就没人能比得了。有了一定积蓄,刘铁匠买电焊机、焊条又开始学电焊。刚开台焊的东西不伦不类,一个村子住着找他焊东西的人也不好意思说啥,只能凑合着用。可能是刘铁匠觉察到了这一点,也有可能是干一段时间后熟能生巧,刘铁匠焊的东西越来越好,焊口的纹路流畅起来,呈现出鱼鳞样的纹路,刘铁匠也开始自吹自擂起来,小酒一下肚口若悬河一副十里八村舍我其谁的状态。

刘铁匠在村子里是第一批盖砖瓦房的人家,当时老王的父亲把整个工程包了下来,老王也经常到工地去玩耍,眼看着新房一天一个样不几天就封顶竣工了,刘铁匠也喜滋滋地宴请了很多村民庆祝新房封顶。这个时候即使再不喜欢刘铁匠的酒品,也只能硬着头皮和刘铁匠坐在一起推杯换盏,恭维着刘铁匠。刘铁匠一如既往二两酒下肚,便开始刹不住车了“我当时学打铁那是闭门造车那都是我一点点硬生生打出来的。我买电焊机那也是提着风险的,左邻右舍都不看好,现在怎么样附近几个村子谁有我焊的好。现在两个姑娘有了着落,儿子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我这一辈子活的挺好。”刘铁匠一脸满足地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其他人虽面有难色,毕竟是个喜日子也不好扫刘铁匠的兴,只能装出全神贯注的样子看着听着。

老王外出打工期间曾经回过一次村里,和父亲聊天时还问起过刘铁匠的近况,父亲惋惜地告诉老王刘铁匠因肝癌已经死了一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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