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的末日,即是2015年的最后一天,12月31日。这一天,我起得比平时要稍微早些儿,七点一分的闹钟尚未响起,我已经起床四十五分钟。
之所以起这么早,是因为前一日应诺了同事,要一块儿去体育公园,参加本年度的迎春长跑。
之所以醒那么早,是因为做了一个梦,把自己吓醒了。在这个梦里,我像夏洛一样,重返校园,继续深造,可遭到的只是一堆白眼,同学们都嫌弃我,因为我穿了一双军绿色的解放鞋,因过度洗刷而变得灰白,被磨损的鞋面耳朵,用两根塑料绳捆绑着。
我实在承受不起他们的嘲笑声,只得憋着怒气,鼓胀着黑炭脸,一溜烟跑回了家,看到懒人长凳上,并排坐着两个侄子一个侄女,心内稍安,觉得还是回到家人身边,怎么着都好。
可在长凳边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是侄女的二舅,长我几岁,蓄着装逼用的短须,翘着二郎腿,借着炉火的光焰,在他那牛皮鞋上,反射出闪人眼睛的光芒。只要他一咧嘴憨笑,我都觉得他的法令纹里,会积累炒三个菜的油腻,还有裹着青菜的大金牙,会随之鼓出。
及到了这一幕,我忽然憋不住了,眼泪流了出来。而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我从出租屋的单人床上苏醒,挤进玻璃窗的一丝光线,铺陈在电脑桌上,那泛灰的冷调在告诉我,慢慢长夜已经过去,新的一天,即将来临。
可苦苦缠绵于昨夜不想入睡的自己,到了那一刻,还没有转圜过精神头来,却不得不纠结于另外的事情——迎春长跑,到底去还是不去。
去呢,没有运动衣、运动裤、运动鞋,平时也缺乏锻炼,除了上下班的步行,基本上没有多余的锻炼,去了,也恐怕跑不完。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没有装备。
不去呢,应诺了同事,这时不去,那就是放了鸽子,原本就孱弱的同事关系,可能会再次进入冰点。朝不见晚见的,说不定他们的心里,就会觉得这人这么不靠谱,临阵脱逃,不可结交。
其实,我想去,但又怕去。
想去,是觉得这么一场声势浩大的迎春跑,说不定就能邂逅有缘人,结识几个朋友,在这异乡寻觅到温情。怕去,是觉得耕牛如果不改变本质,纵然从海口穿梭到北京,返回后,仍旧在耕田。
身为草鸡,又怎么可能入得了凤凰群?毕竟,我们是不一样的人。
忽然想到了另外的事情。同事们参加迎春跑,是开着私家车去的;我要是参加迎春跑,要么走着去,要么打车去,要么坐公交车去,要么搭同事的顺风车去,选择很多,以至于我选择了不去。
回想着这样的事情,忽然就懒得什么也不想做了。而作为已经毕业三年半的自己,在新年路径铺来时,我却畏惧着不敢踏入。
曾几何时,是想趁着年轻,出门来吃点苦头,炼铁为钢。可苦头尚未吃完,人已奔三,由铁生锈。对于新的2016年,真的下不了腿。
(作者/萧牧梵 微信号/doubippt)
2015年12月3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