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我又梦见一次旅行快结束了,我准备回家,且开始收拾并收集我在旅途中携带的东西,且为落下什么而担心。梦中的东西,一般认为是带不到现实中来的,可真是这样的吗?
《赛斯资料》说:“你们的宇宙,就是从梦中生出来的”。印度教也有类似说法——— 世界乃梵之一梦。所谓梦,或并非如我们一般人认为的那样是白日意识的“垃圾”在睡眠中的显现。甚或恰恰相反,我们白日之所谓“现实”,不过是“梦”(或然的意识可能性)之“凝结”为某一明确向度之“果实”而已。
佛教认为:万法唯识,我们宇宙的实相,乃一“如来藏”之大海。宇宙之诸元素、诸向度,不过乃含藏于此大海中的潜在的“种子”。我们作为个体生命的“人生”,不过是某些“种子”之“变现”而已。因此上,表面看来,每个人都有着他们独特的人生,可倘若我们总揽无数人的人生后,会发现无数“个体化”的人生,不过是“翻拍”了某一个同质化的“人类剧本”而已。生命个体,犹如囚禁于个体化人生剧本中的囚徒,人总是感到自己的人生是独一无二的。可人一旦了解了太多别人不同的人生,就会发现,所谓“独特的人生”,不过是那已经无数次在无数人身上上演过的人生剧本的一个翻版而已。
梦的奇妙之处在于,它让生命个体在梦中体验到了另一或多个版本的世界与人生的可能性。充分意识到那些另外的人生可能性的意义与价值,才足以意识到我们所分有的这个“人生版本”的意义与价值。因为我们的“这个版本”的人生,或不过是另一个人生的一个念头的实现而已。
日常生活中的人们,脑子里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念头。这些念头大多数是不会在他们的“现实生活”中实现的,因为,他们的人生自有其“主题”的设定。“人生主题”过滤掉了许多不必要的可能性。人们常常会因为在他们的人生剧本中难以实现的愿望而感到遗憾。可人们或许没有意识到,在他们的那个“前人生”的实相里,他们梦想的一切其实早已实现了。而他们现在这个已然的人生,不过是他们的“前人生”所梦想的一个未能实现的可能性而已。
前一阵,我遇见有个年轻人问:为什么现在越来越多的年轻人不愿意婚恋。我想:这个问题的背后或许隐藏着这个现有世界的人类的存在之谜。现有世界的人类,在某一个可能性的向度上已经走得很远很远了。这个向度实现了古代人们一个个难以实现的奇思妙想。可这带来了一个“实相坍缩”的问题———由于某一向度的可能性的实现,另一可能性实相的门被一个个关闭了。这就像一个好奇的旅行者探秘一个陌生的洞穴,却被绝望地困在了洞中。当洞穴尚属于“未知”,洞穴是迷人的。可一旦洞穴成了“已知”,它就变成了“监狱”。人类意识的秘密,即在于被“未知”的“鱼饵”所吸引去咬上那“已知”的“鱼钩”、然后痛苦、绝望。而觉悟了的圣人,则总是在教导人“知止”于那“未知”的“鱼饵”。孟子曰:“引而不发,跃如也”。意思是说,人最佳的状态,就是箭在弦上,引而不发。因为箭一旦射了出去,结果就已经注定了,一切就由不得人做主了。所谓现实的人生,无非就是射出去的箭而已。不肯婚恋的人的深层次动机,其实不过是不愿意让或然的人生可能性坍缩到已然的必然性中去而已。
对此人类存在之谜的状况,“薛定谔的猫”是一个绝妙的比喻。关在“薛定谔的盒子”里的“猫”的死活是或然性的,可谓“非死非活”,可“盒子”一旦打开,则那“猫”就只能是死或者活、也就是坍缩为一个结果的必然性了。梦,就是那“未打开的薛定谔的盒子”,一切可能性以念头之或然性的方式存在着,人在这或然性的世界里保持着一种或然的姿态,人就是这个或然世界的“上帝”;而我们所谓的“现实”,就是那“已打开的薛定谔的盒子”,每个人都在既定的“铁轨”上不自由地奔向那必然的目的地。在这个已然的必然性做主的世界上,人人都是那必然性的奴隶。
有些人自称自己是“现实主义者”,其实,没有人是真正的“现实主义者”。人口中的“现实”,其实不过是一种想象中的、未知的“现实”,也就是某种被称为“现实”的或然性而已。真正的现实,是人所承担不起的。比如:人们认为掌握挣钱的本事是一种“现实”,可真正挣到了钱的人会明白,他们并不是钱的主人,钱自己是自己的主人。钱挣得越多,人在钱跟前的“主人性”就越少。这世界上最有钱的人的自由度,绝对赶不上一个叫花子。
人们说《金刚经》很深奥,读不懂。其实,《金刚经》要告诉人们的,无非就是一个“未打开的薛定谔的盒子”而已。在这个“未打开的薛定谔的盒子”里,“如来所说实相,即非实相,是为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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