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家班第一次接活,天鸣想让师父帮忙撑一下场子,但师父拒绝了,天鸣只好硬着头皮上阵。主人是发小长生,他没有行接师礼,演奏时让天鸣随便吹吹得了,却给每个人发了大红包,师兄师弟们都很开心,但天鸣心里却像搁了一块石头。
天鸣来看望师父,还给师父师娘带了礼物,师父叮嘱天鸣要盯着手里的唢呐,别光想着挣钱,天鸣说现在唢呐给的钱越来越少了,这倒不算什么,让人寒心的是,连接师礼都不行了,师父长叹一声,没规矩了,没规矩了。师父拿出一坛好酒,一碗烧酒下肚,师父聊起了过往,他问天鸣,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收你做徒弟啊,天鸣说是因为您老人家心善,怕我爸给我活活打死呗,师父说,错,是你爸摔倒时,你扶他起来时掉的那滴眼泪。天鸣问:前些天我第一次出活,心里没底,叫人来请您,您为啥没来?师父用心良苦的答道,我去了,你还能放开手脚吗。
师父喝得有些醉了,他打开了自己的宝箱子,要把里面的宝贝都传给天鸣,师父说,从前唢呐匠出活,都坐在太师椅上,下面孝子贤孙跪倒一大片,上来千恩万谢的,现在谁还把唢呐匠当回事啊。说罢,师父给天鸣吹奏了一曲,那投入的状态仿佛与唢呐融为一体, 唢呐就是师父,师父就是唢呐,一曲结束,师父跪倒在地,迷醉说道:唢呐不是吹给别人听的,是吹给自己听的,接着就躺在地上释怀的睡着了,师娘对天鸣说,从来没见你师父这样,看你来了,他高兴的。
第二天,师父师娘一早就下地了,天鸣像小时候一样到锅里拿出了温热的红薯,准备离开时,把身上已经不多的钱,都留给了师父。路过地里时,看着师父师娘辛苦劳作的背影,天鸣的心里五味杂陈。
回到家后,母亲要求妹妹去和她不喜欢的刘家儿子相亲,妹妹不同意,生气的走了。天鸣劝说母亲,妹妹不愿意,就别强迫她了,母亲抱怨道,我不强迫他,你的媳妇从哪来,如今你都二十四五的人了,连个对象都没有,如今娶个媳妇要三四万,靠你吹唢呐,挣到猴年马月去啊。
天鸣偶遇了多年未见的蓝玉,蓝玉向天鸣坦露心声:那年从师父家离开的时候,自己像个没人要的野狗,连死的心都有,后来他想通了,不怪师父了,他性子野,干啥都没长性,要是师父让他接班,唢呐班早就没了,如今世道变了,也只有你能坚持的下来。
几天后,天鸣再次出活,正在吹奏时,有人喊着洋乐队来了,洋乐队来了,这时主人让他们停工,原来,主人家还请了城里的洋乐队,看着这各式各样的洋乐器,如同晴天霹雳,天鸣仿佛失了魂,蹲到在地上,这时师父突然出现,告诉天鸣沉住气。
洋乐队那边,一个穿着豹纹短裙的女人唱着流行歌曲,在台上扭来扭曲,此时所有观众们也全被吸引了过去,只剩下天鸣他们孤零零的坐在那里,显得无比的尴尬。这时师父给大家鼓劲,让大家继续吹,可卖力的吹奏并没有吸引来观众,反而吸引来了一群混混,他们嘴里不干不净侮辱着天鸣他们,蓝玉看不下去,先动了手,双方打作一团,混乱中天鸣他们的唢呐“血肉横飞”,而旁边的洋乐队依然欢快的演奏者,仿佛在迎来新时代,送走旧时光。
师父失望的离开了。这几个月,无双镇死了十几个人,还有七八家办喜事,请的全都是洋乐队,焦家班的消失,游家班的难以为继,在几个师兄弟心里留下了无限的悲凉与无奈。而从小就梦想学唢呐的父亲,看到天鸣在擦洗唢呐,也失望的说,还留着这些破玩意干嘛。
后天游家班要出趟活,可是几个师兄弟只有三师兄肯来,父亲在一旁说,这人都没了,你还吹个啥啊。这时师父找来,他骂道:你当初怎么说的,这才过了几年啊,昨天有人告诉我,说游家班散伙了,垮台了,有活也不接了,从今以后无双镇没有游家班了。天鸣说明原委,师父带着天鸣,一脚踢开二师兄的大门,二师兄正在院子整理行装,师父一言不发,走上前去,把蛇皮袋里的衣服全部扒出来,扔的满院子都是,二师兄把衣服一件件捡起来,伸手去捡蛇皮袋,袋子却被师父死死的踩住,二师兄死命的拽,二人的对峙仿佛一把锯子,这头是倔强,那头是无奈。师父一脚踢开二师兄,而屋里二师兄卧病在床的母亲,则心酸的留下了泪水。
出活的日子到了,终于凑齐了人手,师父在前面带路,大师兄在后面拦住天鸣,他告诉天鸣,这是他最后一次出活,以后别在喊他了,天鸣没有理会大师兄,继续赶路。前方天鸣的父亲突然拿着乐器出现,因为他担心天鸣他们人手不够。
师父说,火庄窦村长,打过日本鬼子,剿过土匪,那年带村民修水库,被巨石压断了四根肋骨,他完全配得上百鸟朝凤这首曲子。师父让天鸣为窦村长吹奏送行,但天鸣因为生病,不知道自己是否能行,师父见状,决定自己上阵。
百鸟朝凤,敬送亡人。哀婉凄恻的音符缓缓的流出,周围的村民们庄严而肃穆,吹着吹着,师父的唢呐里却流出了鲜血,接着师父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师兄弟们赶紧围了上来,师父把唢呐交给天鸣,让天鸣接着吹,自己则拿起了鼓槌,击鼓伴奏,看着吹奏的天鸣,师父的嘴角露出了微笑,远处金色的夕阳与师父的倔强的脸庞交相辉映,仿佛让我们看到了英雄迟暮的悲壮。
师父被检查出肺癌晚期,父亲卖了家里的几只羊,凑了一千多元钱让天鸣给师父治病,师父也让天鸣把家里多年的耕牛卖了,天鸣以为卖牛是为了给师父治病,可师父却说我卖牛,是为了给你置办一套新的家伙,无双镇不能没有唢呐。师父告诉天鸣,我死后给我吹四台的就行了,天鸣说,我给您吹百鸟朝凤,师父说,使不得,使不得。
几天后县文化局的局长找到了天鸣,县里正在开展非物质遗产保护工作,想邀请游家班去吹一场唢呐,然后给录下来,师父在里屋听到后,有气无力的喊着,答应他们,答应他们。
天鸣来到了省城西安,在大师兄的带领下,找到了在这里修复古建筑的蓝玉,晚上师兄弟几个在一起吃饭,二师兄因为在木料厂打工被锯断了指头,这辈子再也吹不了唢呐了,三师兄因为在石棉瓦工作,得了严重的肺病。蓝玉邀请天鸣留在城里一起打工,毕竟比回去吹唢呐要强得多,天鸣婉言谢绝了,而此时不远处的古城墙脚下,一个唢呐艺人正在路边卖艺乞讨。
师父走了,天鸣独自来到师父的坟前,给师父吹上一首百鸟朝凤,在哀婉凄恻的音乐中,天鸣仿佛看见了师父坐在他面前,曾经与师父的点点滴滴渐渐的浮现在他的脑海中,天鸣哭了,唢呐也哭了,这时的师父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他起身离开,看着师父远去的背影,仿佛属于唢呐匠的时代也终究过去了。
《百鸟朝凤》是2016年上映的由吴天明导演的文艺剧情片,上映时6天仅仅收入300万,因此制片人方励直播下跪,这一跪也跪出了关注,有部分人认为这种执着地情怀值得赞扬,也有人认为这是道德绑架,其实无论是赞扬还是批评都不重要,因为艺术的传承仅仅靠一部电影来宣传那是不现实的,当一项艺术真的那么重要时,我们需要的不仅仅是一时的热血,而是真正的思考如何帮助艺术发展,蓝玉说这世道变了,这世道确实是变了,而且一定会变,因此传统的艺术也需要改变,而不是抱残守缺,固守陈规,就如同中国的相声,十几年前逐步走向没落,而如今,因为一些艺术家的努力,相声又起死回生,再次回到剧场。时代在变,观众在变,表演艺术的市场就是观众,如何真正让观众了解和喜欢才是艺人们真正努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