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步履优缓,闲庭信步走到亭间。眼角却看到一女子静坐在一旁手中把玩着一个东西,似兔非兔,是用星尾草编成的兔子模样的草株,手法极其细致特别,但是尾端还散开着星尾草的绿茎,女子一身衣服华丽,却玩着这普通农家孩子戏耍的玩意儿,千雨熙不觉对她产生了几分好意,上前搭话。
“编制尾端的根茎需要特殊的手法隐藏,你把它给我。”
女子递出手中的半成品,千雨熙接了过来,几个手指翻飞,三下两除二将尾端的部分巧妙地隐藏起来。女子欣喜接过:“真好看,你的编法和哥哥一样。”随即落寞了脸,“可我却总也学不会。”
“是啊,这个也是我哥哥教会我的。”千雨熙想起了千亦轩,那时她刚到千府,对一切陌生的东西都产生抵触的情绪,千亦轩却每次都锲而不舍地变着方法逗她开心,直到她慢慢接受他,接受千府。
“看你不太开心,难道是你哥哥有什么事?”华服的女子心细的发现千雨熙情绪的低落。
“哥哥非我亲哥哥,现在我们分开,不知何时可以再见到了。”
“可是日日见到又有什么用呢,望之而不得之,不也是另一种残忍。”
两人坐在亭边各怀心事,相视一笑中各种寂寥。约莫过了一盏茶,有脚步声靠近凉亭,在亭边停了脚步:“公主,起风了,您还是回房间歇着吧,殿下一会儿该担心了。”
听到殿下两个字女子嫣然而笑,白皙的脸上娇俏的笑容掩了几分病容,将手中星尾草织成的兔子放进千雨熙的手中,“送给你,我想你很快就会和你哥哥见面的。”
千雨熙点点头,女子在侍女的搀扶下出了凉亭。
公主?火王嫔妃众多,膝下也是众多皇子,但却只有一个女儿——火芸涵。传闻这位公主自小病弱,深居简出,见过她的人寥寥无几。火王性情暴躁,对这个女儿却是宠爱有加,有求必应,这次火王放心将女儿放出深廷,可能并不是联姻这么简单。
“你听说了没有,这位火公主住进解府是要和少爷联姻呢,大皇子亲自做媒人,火国之内也只有我们解家有这份殊荣了。”
“嘘,小声点,我却听说这火公主心仪的另有其人呢。”
“什么,那我们少爷岂不是吃了大亏,那人是谁?”
“我告诉你你别说出去,听说就是大皇子呢。”
“啊!公主和大皇子不是兄妹吗?”
“听说不是亲兄妹。”
八卦无处不在,越是站得高受人关注越是人言缠身。千雨熙走过庭院转角处两个侍女躲在一边窃窃私语,她清咳一声,两人也不管来人是谁了,一溜烟跑出了庭院。
千雨熙转身背后忽然多了一道身影,依旧是熟悉的绛色衣袍,他穿在身上更显沉稳,而少了几分沉闷。
“大皇子,这么巧。”
“千公子,我们还真是有缘。”火琰微笑,他笑起来的时候鬓角飞扬,自有一股张狂内敛并存的气度,却掩不住眸中的敌意。
“大皇子也是来逛花园?”千雨熙也微笑,笑得轻松随意。
“来接皇妹。”
“皇子可能晚了一步,公主已经回去了。”
“多谢千公子提醒。”火琰目光定在千雨熙手中拿着的草兔子身上,“原来千公子也玩平常人家的玩物。”
“大皇子误会了,这草兔子是公主送给我的,我儿时哥哥也曾教过我编这个,只不过手法却不如公主精巧,公主身份尊贵却会编织平常人家的玩物,我想这草兔子对她必是意义重大。”千雨熙刻意将意义重大四个字说的深沉。
“涵儿重情,对人真诚,这是情理之中。既然涵儿已走,本皇子也先告退了。”火琰眸中光芒一闪而逝,千雨熙注意到他对自己的敌意减轻了许多。
“大皇子慢走。”千雨熙拿着手中的草兔子,看来这皇子和公主的感情确实很好。
第三日很快就到了,千雨熙照例睡了个日上三竿,醒来时解九奕坐在外间的木椅悠闲地喝着茶,千雨熙仿若并未看见他这一个大活人坐在那里,并不理会他走到窗前。
坐在椅上喝茶的人不淡定了,“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今天的风是哪里不对,将解大少爷吹到这里来了。”
“小无尘,我等了三天来还是这般待遇,这样让我很伤心。”
“你知道伤心,也应该知道伤心的兄弟是忧心,一言不发把我带到这里,你最好给我一个好的理由。”
“原来你是担心他担心你。”解九奕不满。
“说,为什么把我带来这里?”千雨熙语气沉了沉。
解九奕无辜眨眼,“是你自己喝醉了拉着我不放,我这么助人为乐的人看你实在无处可去只好把你一道带回来了。”
“这么说我应该感谢你?”千雨熙微眯眼。
“对呀,大家常说报恩以身相许,既然你情我愿,不如我们也顺水推舟成就这段佳话,你看如何?”解九奕凑近千雨熙,一双狭长的眸似笑非笑。
被他这样盯着,千雨熙僵了片刻,感觉自己在和狐狸打交道,总有一种别人挖好坑等你跳的感觉,她食指上通灵的千玉狐不高兴的动了动,千雨熙摸了摸它以示安抚,随即粲然一笑,“解大少爷可知我是男子身份?”
“我知道。”解九奕毫不介意。
“哦?解少难道是有龙阳之风,才会想娶男子?”千雨熙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像是今天才认识解九奕。
“小无尘,这个你就不懂了吧,自古男女通婚是人之常情,那是因为并没有出现男男在一起的事情,或许有的有不过也意志不坚冲不破世俗,可在我眼里,只要自己喜欢,他人何干,更何况——”解九奕拖长尾音,“我还是挺喜欢你的。”
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也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只要自己喜欢,他人何干。解九奕是独特的毫无疑问,他身上有一种特质冲破世俗而凌驾世俗之上,就算大家知道这样的想法或做法怪诞无稽,却会被这种特质吸引忍不住去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