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火(八)

这一通电话使得李岚一周心情都非常的好,上班、下班、健身,心无旁骛地盼望周末的到来,只因约好周六与粒粒的见面。这期间大勇也接到了医生的电话,下周一开始进行第一疗程的化疗,李岚心里掐指算了算,春节估计要在这里过了,哎,不一样的春节啊,好处就是今年就不用再折腾回老家了。一周的时间也并没有和公婆怎样的熟捻,但也有些适应了家里有人的境况,只是更多的时间躺在床上或者飘窗上了。周六一大早,李岚早早起床了,花了好久的时间洗、抹、涂、搭,收拾了一新才光鲜地离开了家门。之前问过大勇,他不想去,毕竟不熟悉,没有话题,和粒粒聊天过程中,知道她还没有结婚,于是乎,就两人见面,清静而利索。来到约定的商场,两个摩登女人既是抱又是笑,好不尴尬,这些年未见,并没有生疏和冷漠,同学情分与社会朋友情分真的不一样!

等热情过后,两人找了间西餐厅做了下来,边吃边聊,女人的话题始终离不开男人、时尚,两个老同学的话题更是离不开曾经的男生、女生,如今他们的现状,以及感慨,有喜有悲,对于彼此的现状,都羡慕赞叹了一番,有真情也有客套,冷暖都是自知的!当然也提到了李天明,对于那段暗恋时光,粒粒始终是知情者,足见两人关系曾经有多好啊!但李岚都结婚了,彼此只当他是个过去式了,李天明毕业后并没有回到这座城市,而是选择了更大的一线城市,机会与发展趋势自然是更加的好,当然眼光与见识也相应的提升了,导致的是也一直单身,粒粒能和李天明联系上,也自然有她自己的小心思,期盼能与他有个后续发展的故事,毕竟知根知底,毕竟自己无论从外貌还是家世也都不差,但是年龄的增长还是让她有些心急,于是机缘巧合下,得知李天明的境况,也因此产生了某些期待,这些未曾好意思说出口。

女人之间的玩笑亦真亦假,当李岚要过李天明的微信时,两人都将玩笑开到了不怀好意的境界,也始终相信理智的存在,当然也推送了其他同学的联络方式,毕竟粒粒的人缘那是没得挑剔了。多年情谊的同学情从西餐厅聊到咖啡厅,将这些年有的没的一并悉数详尽,聊的开心至极,时间不知不觉都七点多了,赶紧结束话题,下次再叙的依依不舍。回到家,已经将近九点了,打开门安安静静的,大勇懒散地躺在沙发上,小房间里也悄无声息,安静的让人怀疑这个家仍是只有大勇一个人。不敢大声喧哗,只示意让其赶紧回房,以免尴尬。洗漱完后,到了房间,李岚才敢放肆打开一个女人的娇羞,一个欢畅淋漓的夜晚啊,两人心照不宣的满足于此。

第二天神清气爽地醒来,吃过早饭李岚就奔赴健身房,小两口商议好了,中午去李岚爸妈家吃饭,晚上回来吃饭,互不耽搁。健完身就直接来到了爸妈家,也是在这时候,李岚收到了李天明通过好友验证的信息,有些尴尬、有些心跳加速,不知道说些什么的沉默,李天明首先发来了问候“李岚同学,你好啊!“就此打开了话匣子,还好不是面对面,网络掩盖了彼此的距离,快过年了,李天明提议放假后找同学们聚一聚,李岚心跳再一次的激烈跳动。回到家,脸颊还是红扑扑的,大勇已经到了,心疼她那冻红了的脸,含糊而过。吃完饭,四个人做着喝茶聊天,也不好意思停留太久,李岚就和大勇走回自己家去了,哪怕在家啥事不干,人在家至少给他父母以心安之感,而不是让他们生出怎样的心疑,尤其是生病的老人,愈加的敏感,需要像孩子般的照料!

回到家,李岚在客厅小坐了会,主要是大勇和父母的聊天自己也插不上话,他们依然习惯说着家乡话,大勇抽出更多的时间来和他父母相处,也是为了宽慰爸爸的心情,李岚觉得无趣就声称困了回房间了,粒粒已经建立个微信群,拉了十几个人,热络地东拉西扯,这些年不见,话题自然是忆过往、侃现状,纷纷相约相聚的时间。毕业这些年,有人好有人不太好,有人胖了也有人自律着,还挺想看看如今的他们的,那些见证了自己青春时光的可爱人儿,不仅仅是李天明!李岚背靠在飘窗上,边聊边看边喝茶,好不惬意,无忧的人生啊,是自己努力的成效,还是有人负重前行的庇护呢?分不清、分不清,反正这一刻的自己的知足的,也许这一再的心理暗示,更像是欲盖弥彰,放下些什么、抓牢些什么!

又开始了新的一周,日子就这么一天又一天,一周又一周中流逝而去,像是诉说些什么,又像是什么也没有诉说过,无忧无虑换一种说法就是无思无省。这一周,大勇的爸爸已经开始了化疗手术,大勇兼顾不暇地工作、生活忙碌着,年纪大了,反应也很大,身边人看的愈加的心痛,婆婆能做的也就是熬汤、熬粥,更是熬红了眼,流了多少泪,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公公一直在住院,周五下午,姐姐一个人过来了,既担心爸爸又操心爸爸,这就是中年人世界的狼狈不堪。李岚真的想做些什么,期间也请了一天假耗在医院,只是束手无策,那些亲昵的动作、暖心的话始终做不到说不出,帮忙也显得碍手碍脚,毕竟有些呕吐物、排泄物,李岚又做不了,还剩下什么呢?一片空白。自己真的真的想尽一个儿媳的责任,但是真的难以靠近。如果自己的父母生病,大勇是什么心境和处境呢?他会仍是这个家的主力军吗?

家里的气氛令人压抑,李岚更愿意逃到健身房或者自己父母家。是的,这时候不发光发热更待何时啊?她承认自己的自私,不想承担过多的痛苦,但迫使让别人未来得以承担自己的痛苦,可是趋利避害是惯性使然,李岚不想要刻意去扭转些什么,没有让这份不幸打乱了自己的步伐,影响肯定是有的!比如,周三的晚上,李岚没有健身、也没有去爸妈家,早早回来,家里没有人都还在医院,于是她欲以收拾有些凌乱的家里,更多的是凌乱的房间,自从公婆来后,老妈就不曾随意过来了,即使知道家里白天没人也不过来,万一撞面的尴尬!于是自己的房间也没有时间好好收拾过,李岚简单吃了些粗粮饼干,就开始了整理,放着轻柔的音乐,静悄悄的,只是很意外、很意外地在手在口袋里找到了一张借据,金额是十万元,借款人:张大勇,还款日期是一年后,利率是6%。李岚看着这张借据,有些莫名其妙!

借钱?背着自己的借钱?借钱给他爸看病?那她之前一直宽慰夫妻之间的坦诚呢?一直让大勇别为钱发愁的心里话呢?大勇就这么不信任共患难的自己吗?是的,自己从小到大都没有经历过多少苦难,是爸妈心里和手中的小公主,但是这些年的夫妻感情难道还不清楚她李岚的真情实意吗?人最怕的就是亏欠,大勇宁愿去外面借付低额利息的款也不愿背负如此的不安吗?夫妻之间的感情真的很脆弱吗?李岚很是迷惑,很想立即当面去质问大勇,夫妻间又会隐藏多少的秘密啊?就像自己的白月光李天明一样,这是无法言语的表达,不是刻意,而是难以启齿的事,些许憧憬、些许怀念,说出来只会加深夫妻间的质疑,这也是自己的虚假吗?也许比背着自己借钱更恶劣吧!换角度思考后,仍是沮丧和失落,在这一件事面前,自己如外人一样遥远,是被推开,还是自己潜意识中的疏远呢?

这些年,自己和大勇混的都一般,如果不靠父母,单凭两人的经济能力,买房买车还是很困难,并不是每个中年人都走在职业的上升期,有着运筹帷幄的领导力,大勇的人际关系很好,但是这些年来的升迁之路走的并不顺畅,工资也就谈不上高薪!但是两人少了房贷、车贷的压力,靠着双工资过的还是很滋润的,也因为意识到落后于人的发展,大勇在三年前拿着他爸妈给的十万元去读了个在职研究生,证书已然拿到,只希望有更好的职业发展。要说到两人的存款,有,但真的不多,也就是这几年才有存钱的概念,往前都是自豪地做着月光族,仅自己的护肤品、衣着就是不小的开销了,尽管两人无须交纳伙食费等家用!所以每个人的生活都不是如别人看的光鲜,李岚对于钱的打算是试管婴儿的费用,只是仍然愿意拿出钱财来化解大勇爸的病情,毕竟生命的可贵,只是需要填充多少,则需要有些信心不足!正如这借的十万元,大勇如何在一年之内仅凭一己之力还清呢?对于借钱是装作不知道还是挑开来呢?李岚陷入了混乱,有些事真的是不知为幸福啊!

还是掩起耳朵吧,既然大勇背着自己而为,也是不想自己承担太多,顺遂他的心吧!直到九点多母子二人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了,大勇本想陪床,但是父亲坚决不让,自己能喊能叫,而且护士不间断地查房,也是心疼大勇休息不好,已经连着陪了两个夜了,在病房都是哼哼唧唧的病痛之人,哪能睡的着啊,这是持久战,慢慢来吧,等到自己真的虚弱时也就不坚决了,大勇今天还去上班了,更不忍心他再来熬一宿了,于是母子二人都被撵走了。人走心欲留啊,尤其是大勇妈,尽管她没有陪夜,但躺在家里的床上哪能睡的安稳啊?揪着心啊,最大的排遣也就是和老家的女儿、兄弟姐妹打打电话!

幸而都在外面吃过了,回来是冷锅冷灶的,当然李岚早已询问过大勇是否回来吃了,如若回来肯定点好外卖!他们进门时,李岚躺在睡椅上,和同学们正聊的嗨了,喜气的脸一下子难以收回,有些尴尬,简单打完招呼,聊了两句大勇爸的情况就洗漱进房睡了,大勇更是累到洗漱都没力了,进屋直接躺在沙发上,婆婆刚进房就听到大勇的鼾声了,李岚赶紧过来拉大勇去洗漱,怎么也叫不醒,急的直转,人累到一定境界,仍由外界的摧残与暴虐了,李岚是使出浑身力气将大勇连拖带拉地弄到床上,脱了衣服、简单擦拭身体,由他好好睡吧!一身汗的李岚,有些想哭,心疼大勇,不知道这样的生活还要多久?

李岚在大勇的鼾声中失眠了……(迫不及待想要结束啊,却转不了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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