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恐惧、烦躁、无奈、孤单、难过、羞愧、压力山大、不想面对......”
如果以上的任何一个词,在提到过年的时候在你心中引起了共鸣,那么你可能跟我一样患上了“过年综合症”。
不知从何时起,过年成了我们很难渡过的坎儿。我们总是受到不同程度的催逼。工作怎么样啊?一个月工资多少?谈对象了吗?买房的事怎么样?你怎么不考公务员?前几天跟室友对话,因为她最近谈对象的事情受到了一些催逼。我就感叹,好像家人、亲戚朋友总能找到催问的问题。没谈对象的时候,会问,“你都年龄这么大了,怎么还不找对象?” 等到真的谈了对象,可能正处着呢,逼问又来了,“你们这都谈了多久了,怎么还不结婚?” 等到结婚了,逼问又升级了,“ 你们结婚都这么久了,怎么还不生孩子?” 过年各种逼问,总有一款适合你。
就我的观察和思考来说,我觉得如果是真正发自内心的关心,我觉得年轻人还是会认真分享,表示感谢的。但是我感觉大部分人并非出于真正的关心,他问你这些只是为了让他心里的不舒服能够好受一点。现在的人,普遍性的面临着很大的压力。一种生存的压力,一种来自社会和文化中的压力。这个压力在于你挣钱的多少,你成不成功,你混得好不好?所以导致每年过春节的时候,也有很多比较的出现。谁谁谁又挣大钱了,开着大奔驰回家了,谁谁谁又怎样,有多么风光。好像没有这些就是很失败的。大人也有压力,他们会拿自己的儿女和别人的儿女比较。总之,当大家聚集在一起的时候,人的压力都想有一个出口。所以这样催问的方式也转嫁了他们里面的压力。
最近我感受到了这种压力。以往我的应对方式是,不接招。大人问,我就笑着回答。而我什么步伐还是按照我的步伐走。生活是我自己在过,我并不是要过给谁看。但是我今年有点不一样的是,我觉得我们文化里面的很多陋习需要改变。压在年轻人身上有好几座大山,婚姻,工作,教育,养老等等。逢年过节必问的问题大概涉及到这几个方面。有些人能扛得住,有些人则选择避开,有些人则选择跟那些叨叨不休寻根问底的人辩论一场或者干一架。无论是怎样的应对方式,我们都渴望着这种文化有所改变。我们也不想活在社会和家人的期待中,好像我的生活是过给别人看的。如果我混得不好,感觉愧对社会、亏欠了家人。我们都想从这种捆绑和束缚中挣脱出来。社会与家庭能不能不要有那么多强加,给我自由?
那么这种文化和习惯是从哪里来的呢?我想与自古以来“家天下”的思想有关系。社会是大家,家庭是小家。加上现代社会主义公有制和集体主义的思想。我们一直活在公有和集体主义的模式中。这样的模式和生存方式,一方面给了人归属感,让人知道说,我是属于这个群体的。但是另外一方面,你的所有生活都是公有的,是集体的。因而,家人亲戚觉得有权利过问,甚至参与策划你的生活。你应该做什么决定,应该过一种什么样的生活,集体都是要管的,都是要参与的。甚至陌生人,偶尔打车坐出租的时候,素不相识的司机都会问你,你结婚了吗?你都这么大了,该谈对象了哟。还有一次,我买水果,卖水果的大哥问我有几个孩子,我说我还没有孩子。他很严肃认真的告诉我,“生一个孩子就好了,生多了你不好养。” 当然这是他的经验之谈。但是从另外的层面,我会想,我结不结婚,生几个孩子是我的决定,关你什么事呢?
我一面抨击着文化中这些带给人困扰的层面,一面也在反思,是不是我自己也是这样一个爱管闲事的人。好像别人的生活我有权干预,有权利指手画脚,这样会体现我的存在感和价值。老实说,这样的情况是有的。我自己也应该悔改。我不想怎样被对待,也应该不用这样的方式去对待别人。这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是一个道理。
再回到集体主义的思想。我从未像现在这样觉得这样的存在方式弊大于利。在这样的文化中,个人是永远长不大的,因为总有集体为他操心。我们没有被当成一个独立的个体对待,而是被看作是集体中的一份子。你的生命和生活也是属于集体的,因此你的动向是集体的决定。大概你长大成人以后,这样的干预和策划就变成了各种逼问。在很多时候,被牢笼的年轻人会反问一句,“是谁给了你权利来当我的管家婆?” 而这个问题的答案很简单,是社会和文化传统给了他们这种权利。
社会主义思想的本质是认为理所应当,天经地义,特权思想。我们的社会是少数服从多数的社会,我们的社会是强调牺牲个体保全大局的社会。我们从小就被教导,个人要服从集体,要为集体作出贡献和牺牲。我们都很享受这样的氛围,直到有一天,需要牺牲的那个人轮到了你。你才发现自己成了那个无奈的炮灰。
我们的社会也在一种怪圈中循环。从前,我被各种逼问,我就忍着,直到有一天轮到我逼问别人。“多年的媳妇熬成婆”,而我自然而然的成为了最爱管闲事的那个人,因为这么做,我感受一种发泄的畅快和满足。我们总是在被压抑着,直到有一天可以不用压抑自己了,我们走向了另外一个疯狂的极端。而这种情况,无论是在金钱、权力还是在其他的方面,都是一样的。
这个春节,无论你是在哪个年龄段,多一点仁慈,多一点设身处地,少一点逼迫,少一点责难,也不要把自己里面的不好和压抑转嫁在别人身上。愿我们都能过一个轻松的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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