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朋党阴诓
一百零七 扈仁算计太聪明 九爷演技比猴精
大帅抹着脸上的白浆,起身指着扈仁道:“你刚才说刷子李什么来着?”
扈仁战战兢兢地;“如……如雷贯耳!”
大帅猛地一脚,将地上的铁皮桶踢飞,发出“嘭!”的一声闷响,白浆四溅,屋子里回荡起震耳的狂笑:“哈哈……有才!太有才了!真是如雷贯耳!”
扈仁这一趟真可谓不虚此行,并不是说他化解了抓捕独眼龙的尴尬,或是结识了威震天下的大帅,而是此行启发了他萌生出教训侯富车的计划。乐滋滋地赶回巡捕房,第一步要先收拾了那个偷油画,还把他关进女厕所的家伙。
“那一戳刚平,又给我来这一戳。你们什么时候才能让我消停消停啊!”侯富車气夯夯地在厅里来回踱步,朱能像犯了错的孩子似地,耷拉着脑袋站在一边。侯富車用手指使劲戳着朱能的脑袋,咬牙切齿地吼道:“……砸砸砸!你倒是麻利!痛快!巡捕来了你不知道跑啊?!你这个寸劲儿——!”
朱能咬牙硬顶着侯富車鸡啄米般的戳点,憨乎乎地接茬:“螃蟹脑袋!”
侯富車又想笑又好气,从门柱上取下鸡毛掸子,在门板上抽了两下,发出“啪啪”的脆响。
小杏儿闻声从厨房跑出来,吓得赶紧推开卧室房门,想要向杨儿小姐求助。卧房门一推开,见杨二小姐一身少女装束,往手提包里揣着小镜子,边往外走边说道:“行了,行了!大狗上房,小狗学样!”
“谁是大狗?”侯富車猛一扭头被眼前的景色镇的目瞪口呆。平日熟悉的卧室门,俨然变成了一个典雅的大相框,从卧室内贴着艺术剪纸的花格窗,投射进一束束色彩斑斓的阳光,烘托出相框里一幅唯美少女的全身剪影像。柔丝般的长发,伴着身体的移动,舒展飘逸,令人浮想联翩。看惯了一身男装的杨二小姐,甚至有时都会忘了她的性别,突然换成这美轮美奂的艺术精品,扎的侯富車脸部肌肉不自觉地痉挛抽搐。他极力控制激动的神经,酸溜溜地道:“看来那个男人要倒霉了!”。
杨二小姐款款走到侯富車跟前冷冷道:“你别倒霉就行了!”
侯富車还是不敢正视对方。喃喃道:“我倒想倒霉,没那福气!”
“明白就好,我到巡捕房去!你们在家等着。”杨二小姐说着话已走到堂屋门口。
侯富車快跑几步赶在杨二小姐前面跨出门槛,展开双臂挡住杨二小姐道:“你去干什么?去求那个‘狐狸捕头’吗?”
杨二小姐冷峻地:“让开!”
侯富車梗着脖子:“不让,你打我呀?”杨二小姐揪着侯富車的耳朵,使劲儿地一拧。侯富車疼的龇牙咧嘴从牙缝里挤出:“不许你去求他!”
杨二小姐盯着侯富車道:“你以为我是去救苟畦呀?我是去救你!”
侯富車从牙缝里挤出:“你……你撒手,就等于是救我了。”
杨二小姐撒开手冷冷地说:“苟畦要是把公使馆的事供出来,你们都得进去!”
侯富車揉着发红的耳朵,语气平和地:“我也担心,上回苟畦偷油画,坑惨了狐狸捕头。这回苟畦落在他手上,不死也得脱层皮。”
“所以要趁早救他出来。”
朱能边往腰里别匕首,走到杨儿小姐跟前道:“姐,我跟你去!”
侯富車一把拽过朱能,吼道:“你这寸劲儿惹的事儿还不嫌多呀?把刀放下!”
“大哥,与其待在家里挨骂,还不如让我去杀了那帮黑狗。一了百了!”
侯富車吹胡子瞪眼地将鸡毛掸子高高举起,朱能则纹丝不动地杵在原地,杨二小姐和小杏儿都为他捏一把汗,惊愕地看着鸡毛掸子高高地停在了半空中……。少顷,侯富車皮笑肉不笑地说:“你不是当过火头军吗?今天交给你一个任务,跟小杏儿在家烧一桌好菜,准备给苟畦接风洗尘。”
“是!”朱能依然是一副军人姿态接受命令。
进北洋政府的大牢,苟畦就像进自家菜园地,时不时地就进去逛一圈儿。但这洋人的大牢,他还是头一次光顾,感觉还挺新鲜。牢房三面由麻石砌成,中间一面墙的一人多高处,开了一个方孔算是窗户,窗户镶着大拇指粗细的铁条,以防止犯人越狱。与这面墙对应的,是杵天杵地的铁栅栏,栅栏中间开一扇门儿。与他以往进过的大牢不一样的是,里面还有两张架子床。苟畦和光头老板、大贾、小贾,被关在一个号子里。苟畦就像是到家一样,进门就抢占一张床躺下,翘起二郎腿,从席子底下抽出一根稻草,含在嘴里咂吧,还时不时地念两句大贾、小贾说的相声台词。这会儿光头老板被带出去审讯了,大贾小贾俩人吓得缩在墙角直哆嗦。这苟畦倒有几分同情心,骂骂咧咧地把俩人数落一通,还逼着俩兄弟教他说相声。这一招还果真灵验,很快就减缓了俩人的恐惧,津津乐道地跟苟畦聊起说相声的技巧。苟畦天生不是这块材料,倒是也能作古认真地鹦鹉学舌,逗得大贾、小贾笑的直抽抽,竟忘了身处囹圄之中。
“咣当”一声,铁栅栏门突然打开,彭顺信将一个人狠狠地推进牢房,铁栅栏门又重重地关上。仨人先是一惊,再是一愣,少顷几乎同时脱口而出:“富九爷!”
侯富車急忙举起食指竖在噘起的嘴唇前:“嘘——!”他趴在栅栏门上观察一会儿后,对苟畦道:“快!把衣服脱下来!”自己麻利地脱下衣服裤子。
苟畦很不情愿地嘟囔着:“我就这一件新衣服,为什么要……”侯富車二话不说扑上前扒下苟畦的衣服,就往自己身上套。苟畦的身材太瘦,衣服穿在侯富車身上,怎么看怎么别扭。苟畦却乐呵呵地说:“大哥,你穿我的衣服就像个耍猴的。我穿你衣服,像个跳大神儿的!”
“哈哈……,我就是美猴王嘛!”一阵爽朗地大笑,这小小的牢房里竟开心的如同过年一般热闹。
原来,侯富車坚持要跟杨二小姐一同前往巡捕房,杨二小姐拧不过,只好如实透露她的打算:现在最紧要的是尽快把苟畦弄出来,因为苟畦在偷油画时一定留下了指纹,很容易就能被扈仁查出。她向侯富車保证不去找扈仁,而是去告诉督察长布特朗,苟畦是个疯子。争取迷惑布特朗,不往深处追查。
杨儿小姐走后,侯富車越想越不对劲。万一这苟畦螃蟹脑袋不知道配合杨二小姐,岂不是弄巧成拙?再万一苟畦已被采集了指纹,扈仁就等于抓住了刀把,那我们就成了他砧板上的肉,想怎么剁就怎么剁了!思前想后,他想出一“先入为主”的招数,设法混进拘留所顶替苟畦。遂火急火燎地赶到巡捕房,把正在审讯犯人的扈仁,叫到审讯室外,背着外人正儿八经的悄悄告诉他:公使馆的油画就是“保准儿”偷的,而策应他的就是扈探长。扈探长被锁进女厕所,是自导自演的苦肉计,目的是转移视线,避开“内应”的嫌疑。
扈仁已经预料到,保准儿有可能是盗油画的贼了,并且一厢情愿地打好算盘,只要设法让保准儿认罪,那日后侯富車一伙,就得老老实实地听他摆布,否则监狱的大门随时向他们敞开。可机关算尽太聪明,却忘了对方比猴精,侯富車单刀直入地把话竟挑的明明白白,丝毫余地都没有留。
编者按:细腻的景致描写,幽默的对白设计,滑稽的行为举止,深邃的人物内心,戏剧性情节演变,在紧张危险的情节里若能给您营造出轻松愉悦的阅读享受,就是我的追求,谢谢您阅读,请您品头论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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