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上邪》为《铙歌十八曲》之一,属乐府《鼓吹曲辞》。乐府是一个专门的采歌机构,他们负责收集民间乐曲,然后编撰成集。《上邪》产生于五言诗发生的汉代,这时的民歌语言并不华丽,但是情感都很真挚。最初《乐府诗集》所收列的诗歌都是采自下层人民创作的民歌,这些民歌情感深厚、言语质朴。《上邪》是一首情感深沉的情歌,表达了主人公对爱情至死不渝的追求。
我们假设主人公是个痴情的女子,她说:
“上天呀!
我渴望与你相知相惜,
长存此心永不褪减。
除非巍巍群山消逝不见,
除非滔滔江水干涸枯竭。
除非凛凛寒冬雷声翻滚,
除非炎炎酷暑白雪纷飞,
除非天地相交聚合连接,
我才敢将对你的情意抛弃决绝!”
主人公首先发出了一声叹息:上天呐!接着她说:我想要和你相知相爱,此情绝不改变!然后她列举了一系列能使她变心的情况:山无峰角,江河都干涸了,冬天打着雷夏天下着雪,天与地连为一体。
只有这些情况都出现,我才会和你断绝往来。然而这些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也只有如此,才能显得主人公情感的真与深。
我们想象那个遥远的年代,交通不便,通讯十分困难。主人公与爱人长久阻隔,互不相见,这段感情又是那么的美妙绝伦,使人欲罢不能。于是主人公决定坚守这份爱情,并发出誓言: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山怎可无陵,江水怎会枯竭,冬何雷夏何雪?天与地合之日,苍生不复生也!如此这般,才能消磨我对你的感情!主人公举世间不可能发生之事来反衬自己的决心,可见她对这份感情的重视程度。
写首诗让我想起木心的《从前慢》:从前的书信慢,车马也很慢,一生只够爱一人!或许只有在得到一份感情十分艰辛的年代,人们才会倍加珍惜。想见一个人便马上就能见到,何来相思之说?现代社会交流的便捷反而剥夺了人们思念的时间,我们无需辗转反侧,无需度日如年,更不会发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叹。我们每天见到很多人,而很多人却和远方的人保持着密切的联系,眼前的人彼此都素不相识。那么深厚的感情从何而来?
还有几个人愿意去对几千年前的古诗,又有几人能领略它的意义!
长生被征入伍,临行前对有婚约的姑娘长幸说:“此一别,江河万里,日月殊时。吾随君王征战四方,未知生死,复归无期。你且寻得好人家嫁了,只望你一生幸福平安,便是福气!”长幸眼含泪口无言,轻轻走开了。待到长生出征那天,长幸在远处的山丘上唱了一首歌,歌曰:“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