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的邻居。她个子不高,一米五几的样子。白皙的皮肤,清澈而又明亮的双眸。当她直直地盯着你时,两只眼睛顾盼生辉,流光溢彩。她有一头柔软的头发,梳成一个中长的麻花小辫。她是一个十分爱美的女人,她经常买染发膏把头发染成朱红的颜色。
她丈夫和她离婚多年了,后来去广东打工去了,一去不回头。本来有一个儿子断给她丈夫的,她丈夫常年不闻不问,所以她只好一个女人带三个孩子。她丈夫又赌又嫖,在外面找别的女人去了。
她是一个特别吃苦耐劳,勤巴苦做,很会赚钱的女人。
早先来到昆明,她就去做馒头包子米糕这些生、意。
她天不高就起床,白得发亮的不锈钢大盆里装着发好了的老面。用大瓢舀几瓢白花花的面粉,搀一些冷水,扯下一大团老面拌到一起,在大盆里揉来捏去。
在案板上洒下一层稀疏的面粉,把白面疙瘩抓起一大砣,扔到案板上。拿出吃奶的劲头,把白面疙瘩沿着竖直的方向,一面揉捏,一面翻卷,卷成一个花卷的形状。
反反复复多遍。当她的脸上淌下了一颗颗晶莹的汗珠时,面就揉好了。白面疙瘩摆在案板上,像一条一动不动的长蛇。
她拿起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嚓嚓嚓,切下了均匀的馒头。把馒头一个个地摆放到蒸笼、里,每个之间要隔均匀的距离。
她把白面疙瘩捏成一长条,拿起刀来,切成小块小块的。她拿起一小块白面,用小手在案板上一压,变成了一个圆形。
她用勺子舀起一勺肉末末或者豆腐干或者士豆丝或者白菜或者葫萝卜,就放到圆面陀上,她的手指揪出两点,转圈儿似的,刷刷刷,一会儿就捏出来一绺一绺地打着褶皱的漂亮包子来了。
在蒸笼里用毛刷蘸些菜籽油,细细地刷上一层,免得沾住了蒸笼。锅里多舀些清水,挑旺了大火,烧一阵子,馒头包子都膨胀了,象个白胖胖的小孩,好看极了。锅边冒出腾腾的热气,锅里的水翻开了大朵大朵的浪花似的。
她家大姑娘有时会来给她帮帮忙。
她租了一个门面做生意,一天要赚几百块了。
后来,她也做过卖酸菜,榨菜,辣子,辣酱,卤豆腐这些生意。用坛子泡好的酸白菜,一棵一棵的,从水里捞起来,水珠儿一个劲儿地滴,用秤一称,就卖掉了。
自己做的卤豆腐,沾满了辣子面和辣酱,红鲜鲜的,正正方方的一块,也是云南人的最爱。
当我碰见她时,她来到了一个偏僻的村子,租不到门面了。她用三轮车卖豆腐脑,豆浆,全靠她一手一脚磨出来的。
许多回,她就叫我拿上一个大瓷碗过来,给我盛一大碗豆浆,端回家去喝。她不要我一分钱。她是一个特别善良心好的女人。
后来,生意不好了,她只好找了个在小区当保安的活儿干。
她有一个大姑娘,个子不高,生得白白净净的,在餐馆里当收银员。老板都奇怪,说:”别的姑娘都找男朋友结婚去了,可这个姑娘却不找男朋友,没有一点动静。”
是啊,她把她母亲一看,她母亲一个人带三个小孩,多么辛苦,多么劳累,多么操心,这样的日子没有尽头啊!她怕自己再找到一个不好的丈夫,又要走她妈妈的老路了。
她有一个儿子,个子很高,精瘦精瘦的,一阵风都能把他吹倒似的。她儿子大学毕业后,她托熟人带她儿子去工地上打工。工地一直没开工,她儿子没有钱用,就要割手腕自杀。同事看到后,把他好好批评教育了一顿,才把这心思打住了。
回老家都没有路费,等着他妈妈寄钱给他,他才回到了昆明。
上大学的时候,他经常找他家亲戚、去借钱,三千五千地借。借了钱,他大手大脚乱花了,等他妈妈去还钱,填补这个窟窿。
她还有一个小姑娘,在读初中了。个子高高的,白胖白胖的。她家小姑娘也很会花钱,买了很多衣服鞋子,柜子里空塞得满满的,装都装不下。
她偷偷的拿了妈妈的银行卡,到柜员机上去取钱,一取两千。她妈妈发觉银行卡里的钱少了,就去问她小姑娘,小姑娘咬紧牙关,说:”我没拿。”
云南的女人啊,如果你没找到一个会挣钱,能养活全家,有责任心有担当的男人,最好是少生孩子吧。少生孩子,是你唯一的出路。一个小孩,你需要供养他二十年,吃,穿,住,读书,找工作,结婚,样样你得操心,你得花钱,而且要花大价钱,你养得起吗?
有的小孩长大后,他不出去独立生活,你要养他一辈子。你什么时候是尽头呢?只怕是你咽下最后一口气,你才完成了对孩子的责任,对孩子的负担。
有一篇古书上说,一个母亲养了七个孩子,到老了,七个孩子都不养他的母亲。不要再指望养儿防老了,儿女有良心的,会来看望你一眼。儿女没有良心的,他看都不会来看你一下,更别提什么养老了,送终了。
一切只能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