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头发比其他季节生长得都要快速,它明显在宣誓着一种反抗,提醒着人们将它送向死亡,当然通常人们也都能如它所愿。
过去人们在拼命地逃亡,现在人们在竭力地逃离。一种是渴望获得生命,一种是希望寻求心灵的慰藉,都没有敢上升到灵魂的救赎。万小让就是这样对自己的。
8月的第一个礼拜,往常的这个时候,外墙包工头李总会把大家召集在宿舍区里,拿着一麻袋的钞票,一个人一个人发着工资。李总也不怕被打劫,他从来就是这样,好像在彰显自己的江湖地位或者很吊的气派。万小让第一次见到这一麻袋的毛爷爷时,他倒是很想上去抢的,但转念一想,那是犯罪,结果是会没了钱也会没了命。
小丽曾说,这是李总的一个预谋,他那样做的目的是想建立好大伙儿对他的信任。万小让说,人心很复杂,我也说不清楚,只要他按时给我发就好。
他们已经等了2个小时了,开始有人在猜测了,会不会半路被打劫了,会不会车子在路上坏了,大伙儿仍然在悠闲地等待,直到有人猜测,会不会李总把钱卷跑了,大家才开始焦虑了。
直到等到凌晨一点,手机一直关机,大伙儿都说先去睡吧,或许明天早上就会回来了。
大家实在太累了,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没有人发现李总回来,那个关机的手机号,已经变成了空号。大家已经确定李总真的跑了,接着工地上开始热闹了。有人开始报警,有人已经站在高楼上大声喊道不给钱就跳下去,有人开始跪在地上嚎哭,有人顺手从地上操起一根钢筋往项目部办公室走去。
这时候,有人说,理发店的老板娘也不见了,接着小丽也来到了工地。大概可以猜测,李总带着理发店的老板娘和十万多块钱跑了。
小丽见到万小让的第一句话是,说好的,她走到哪就带我走到了,小丽的目光呆滞,有点语无伦次。
万小让此刻的心里,只惦记着他的工资,没有别的。
中午的时候,有人说李总逃到了梨城,万小让想也没想,收拾好行李,骑着叔伯的那辆二手摩托车去加油,等他加好油回来,工友说,警察打来了电话说,李总已经被抓获了,过几天就可以发工资了。听到这个消息,万小让竟然有点失落,这是他第一次在钱面前没有表现出那么在乎。或许他失落的是不能找个理由去趟梨城。
在他犹豫的时候,手机响了,是他父亲打来的,让他回去,说是他母亲住院了,市里的三院。万小让什么都没想,启动了摩托车,带着他的行李离开了桃城,奔向三院,他只想着离开,已经忘记和小丽说再见了。
小丽此刻,正在理发店给她的客人洗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