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醒来

  空气突然涌进我的肺里,我再次感受到了心跳。

  病床前是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可以清楚的看见,小孙子的表情由悲伤慢慢转变为欣喜,接着就开始抓住我的手,讲个不停。其他人的表情变化则显得较为平缓,不过我还是看出来,它们由解脱变为一种很复杂的表情。夹杂着未知的东西。

  我仿佛预见了我的未来,就像老人回首过去一样,触手可及却又难以触碰。我深知我的未来,却无力改变。

  窗前枯萎的康乃馨渐渐恢复了活力,重新散发着清香。我的体检报告也在表明我日渐茁壮的生命力。癌细胞开始减少,出院指日可待,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在我重新长出头发的第三天,我终于能下床走动了。我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蹒跚着探索目所能及的地方。医生从最初的反对,到现在的鼓励,让我好感倍增。我的步伐渐渐变得有力。当癌细胞终于消失的时候,我知道,我可以出院了。

  在儿女的簇拥下,我走出了冰冷的医院。是啊,无论怎样,医院终究是个不讨喜的地方。

  回到了阔别的房子,他们都回去了,他们有各自的生活,承担着家庭的重担,他们是各自家庭里的天。

  一个人的生活总是孤寂的。我终于也成了空巢老人,听起来未免有些惨淡,不过,我知道,这一切都只是暂时的。我将与妻子重逢,因此,我变得不爱整理房间,因为我知道,她会照料好我的生活。

  我开始习惯性的做两个人的饭,拿两幅碗筷,重新回到只吃青椒不吃肉的日子。

  出门散步也习惯拿两个人的水杯。回家时总是刚打开门就大喊大叫“我回来了!”,不过暂时还不会有人回答。

  我并不沮丧,因为我早已预见了我的未来,我清楚的知道,在那一个下午,会有一个人在家默默的等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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