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级的时候,重新分配了宿舍,在分配完宿舍后,要排打扫卫生的值班表,两人一组。
我当时和一个很黑很高的男生一组。
我认识他,七年级时他是隔壁班,七三班的班长,学习好,个头高,长得也不错,性格也活络,除了肤色黑点儿,其它都挺好,所以很得老师学生喜欢。
他的名字出自逍遥游,总是让我想到李白《上李邕》中的那句诗:“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所以就称其为风起吧。
我个头矮小,七年级时性格孤僻,生活圈子也很小。
而风起性格豪爽,平时活跃,好坏学生都有交流,个头还足足比我高了近一个头。
所以正常而言,我和风起应该属于两个不同圈子的人。
七年级时候我们唯一一次交互是我在打乒乓球时,他从旁边路过,然后一脚踩扁了我的乒乓球。
在我们无辜迟疑的眼神中,他很不情愿的掏出五毛钱赔偿了我们,此外便几乎没什么交集了。
而从我们一起值日开始,才渐渐熟识。
事实上,所谓一起值日,只是一个名头,大多数时候都是我自己干。
轮到我们值日的那天早上,他总是会晚到,等他回到宿舍的时候,我已经打扫完回教室了。
毕竟只是一间房的卫生,打扫起来并不麻烦,我从没和他计较过这些。
而他给予我的则是尊重,例如其他人拿他开玩笑,他会反驳,或者上来动手打闹,表示自己的威严不容侵犯。
但对我不会,我偶尔也会逗他几句,一般他也都是笑笑了事。
当时有个哥们一直喊他“小儿”,就是表示自己比他大一辈儿。
那个哥们就经常被他揍,喊一次揍一次,我也喊过几次,但风起从来没有揍过我。
这让我想起了七年级时候的杨多话,他们对我的容忍度貌似都很高。
风起也是班级里十二个组长之一,他个头很高,是第十二组的组长。
因为是最后一个组,他们组的人一直没有满编过,大多数时候都是四个人,后来一人转校,就变成了三个人。
但他们这个组也是班里唯一一个男女生都有的组。
他们这个组很奇葩,成绩好坏参差,但颜值都不低。
他们组里我印象特别深的有个帅哥,据说女朋友每周都能换一个。
我当时的同桌也是个帅哥,和风起这个组的帅哥关系很好,所以我也和这个帅哥接触过几次。
这个帅哥人很好,性格也不错,但成绩很差。
差到什么地步呢,念一篇课文都是结结巴巴的,因为其中很多字他不认识。
但在乎成绩的只有老师和父母,我们相处只看性格。
当时学校每年五四青年节时候都会举办晚会,以高中部为主,初中部这边也能出节目。
我同桌,还有风起那组的那个帅哥,以及班里另外一个帅哥,三人计划合唱一首邱永传的《十一年》。
为此还找了物理班长----一个声音特别有磁性的小姐姐帮忙唱其中的副歌。
四个人排练了很久,排练场所就在班级里。
那段时间我们班经常放这首《十一年》,以至于现在每次听到这首歌,脑海中都会浮现八年级的那段时光。
他们三个帅哥,加上一个声音绝美的小姐姐,四人站在一起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但不能开口。
去参加节目审核,他们四个一上台就引起了台下的惊呼,夸赞他们的颜值。
而事实证明,靠脸吃饭终究是不可行的。
他们一开口,没唱两句,就被裁判赶了下去。
我同桌不承认他们唱的难听,一再强调那个老师是嫉妒他们的帅,故意赶他们下去的。
当时这件事让我们笑了好久。
风起组内还有个短发女生,称其为今心吧。
她给我的感觉很像张爱玲,孤傲而又不缺文采,文艺的女侠风格。
她行事有自己的准则,不像其他女孩子那样和男生有着明显的距离感。
甚至今心在班级里和男孩子的关系超过了和女孩子的关系。
我和她七年级就是一个班的,虽然当时交流不多,但毕竟认识。
而她姐和我哥又是一个班的,加上我和她的组长风起关系也很好,种种关系叠加之下,我们两个很快就成为了好友。
我们的友情很纯粹,她知道我有喜欢的女生,我也知道我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很多时候,她都会找我谈心,我们的友谊也越发深厚。
这种友谊一直持续到了高中结束。
如同张爱玲曾深陷于爱情一样,今心亦不例外。
高二时候,我选了理科,今心选了文科。
我的同桌,在高一时候和今心一个班级,是今心喜欢的男生。
那个同桌名字中有个“辉”字,称其为光军吧。
光军颇帅,家境也不错,是住在县城里的。
在今心眼里,光军就是那个浑身散发着光的人。
但在光军眼里,今心就是一个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和光军同桌的那段时间里,我目睹了一个人在自己爱的人面前能有多卑微,也目睹了一个人对自己不爱的人能有多残忍。
那段时间,今心课间总是会跑到我们班里,然后坐在我位置上,和光军聊天。
但大多数时候,都是今心在说,而光军甚至都没有听。
那段时间的今心让我感觉像个小孩子,为了自己喜欢的东西而不断努力。
在此之前今心给我的印象一直都是颇为高傲的,起码初中时候,我没见过她对谁那么殷勤过。
但这种爱意的表达,在光军眼里是骚扰。
光军明确的告诉我,她对今心已经到了厌恶的地步。
例如光军钥匙链上有一对小玩偶,有次今心故意摘走了其中的一个后,光军扭头就把另一个扔出了窗外。
例如有次下雨,今心拿走了光军的伞,然后叠的整整齐齐的送了过来,但那把伞从那之后也消失了。
那时候我就知道,今心的爱情要和杨多话的一样,不会开始了。
我和今心聊过这个问题,没有委婉,和她也需要委婉,我直接告诉了她这段爱情的不可取,告诉了她光军对她已经不只是不喜欢而是到了讨厌的地步。
今心当时只是很坚定的说了一句“弱水三千,取其一瓢,世界之大,我只要他。”
在我们相识的六年中,她当时的眼神我只见过两次,这是第一次,眼神中有光,透露的是无比坚定的信念。
纵然我知道光军对她的态度,不是误解的那种厌恶,而是从心底慢慢滋生,已经生根的厌恶,想要去除,有些过于艰难了。
但听到今心那句只有在qq空间一些感人语录上才能看到的话,加上今心的那个坚定眼神,我知道我劝不动她。
从那之后,我再没管过今心和光军的故事。
今心终究没有成功,我不知道他们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后来一个下午,今心很平静的告诉我她放弃了,是流着泪说的。
我没有安慰她,她能说出来,说明已经不需要安慰了,我只是陪她静静的站了会儿。
那天的夕阳很不错,近处是泪眼婆娑的今心,远处是红霞满天,那天的夕阳慢慢的落了下去,今心的这次爱情也结束了。
我也明白了,对于爱情,单方面的努力,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后来高三时候,今心最后一次找我,是告诉我她要努力考个好的大学,那次我从她的眼神里又看到了光,上次看到还是她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时候。
那是我印象中的最后一次联系,我不知道后来她有没有考上心仪的大学,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不再知道关于她的一切。
因为我和她唯一的联系方式是qq,但后来我发现她从我的好友列表中消失了。
我记忆很好,也不会误删,所以是她把我的好友删了。
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从未想过问她,我相信她有她的理由,我尊重她的选择。
至此,我失去了这个相处六年的好友。
而和风起的友谊,也只到了高中结束。
高中毕业后各奔东西,不再有联络。
毕业多年后,还联系过一次风起。
当时听说风起来到了我工作的城市,第一时间就找以前的朋友问到了风起的微信,想约出来喝酒聊天。
但相互问候了几句后,风起的语气很冷漠,并没有什么想过多联系的想法,也只好识趣的就此打住。
物是人非事事休,虽不到欲语泪先流,但想起过往的种种,终究免不了伤感一番。
如刘过的唐多令所述,与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或许分别才是人生的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