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都是老师,都教了一辈子书。
转眼,爸妈都过了古稀。
仿佛还是昨天,我还坐在爸爸28寸永久大单车的前杠上,我们一起,他去上班,我去上学,一路上,他教我背英语单词。
仿佛还是昨天,在夜里,妈妈悄悄带我们去看自己家的老母鸡孵小鸡。
仿佛还是昨天,一大早,我们巴望着井旁边的木门快快打开,爸爸骑着单车用铝制拎锅提回一锅有肉帽的面条,热气腾腾,空气中四溢着因为有了肉帽而不一样的幽长葱香。
仿佛是昨天,妈妈下了班坐5路公交车,从大树营赶到启文街给明天要考数学却糊里糊涂的我复习“小明从家到学校”和“甲飞机追乙飞机”等各种应用题。
仿佛还是昨天,贪吃学校门口老奶奶的绞绞糖,应验了“老奶的东西吃不得,吃了会得腥红热”,我被停课隔离,关在爸爸学校的宿舍里,爸爸每天给我送饭,帮我打针。
仿佛还是昨天,每个周末妈妈都要带我们去舅舅家看瘫痪多年的外婆,妈妈每次都给外婆洗呀擦呀还剪指甲。
仿佛还是昨天,因为天天吃面条而堵气不吃饭的我,被爸爸用小棍子好一顿痛打,我伤心欲绝,离家出走,结果绕着青年路走了好半天想回家却不敢回家。
仿佛还是昨天,妈妈在厨房忙前忙后,工作之余每天要照顾我们老老小小一大家子8口人的起居生活。
仿佛还是昨天,大年三十除夕夜,爸爸裁剪妈妈缝制,我们兄妹几人每年一套的新衣服都是在缝纫机隆隆声中一针一线做出来的,并且质量一流,款式时尚。有一年我得到一套灰色的风衣,真是出尽风头。
仿佛还是昨天,妈妈每天中午下班把煮好的饭菜端到瘫痪的爷爷床前,一口一口一面喂一面擦。
仿佛还是昨天……
在那个年代,一周只休息一天,做教案没有PPT,批作业都在晚上,煮饭用的蜂窝煤,每人每月工资38元,要养3个孩子,照顾经常生病的2个老人……现在想想,那样的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然而,在我们的不知不觉中,他们真的熬过来了。
时间是一只藏在黑暗中的温柔的手,在你一出神一恍惚之间,物走星移。
“所谓父母子女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而他却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一度看着龙应台的话暗自神伤。而当有一日你突然看到爸爸妈妈的背影,才更深地感受到朱自清《背影》里那份淡淡的哀愁和浓浓的亲情。
感谢爸爸妈妈给了我们生命,更给了我们点点滴滴的言传身教,潜移默化地滋润着我们的身体和灵魂,让我们能坦荡从容地走在人生的道路上。
《可喜集》付印了,从爸爸有这个想法开始,到构思、采图、排版、修改、校对,历时二年有余。它就是挂在爸爸人生枝头的那一朵小花,不需千万朵,一朵足春风。
他穿梭在《唐诗宋词选粹》的归类和品读中,咏风月颂豪情;神交于《鸭声集》中的古今中外作家,手绘他们的肖像,规整他们的“文化标语”;游刃于《顽石记》中每一片会说话的石头,言事言志言理言情,闪射着诗意的光辉;修养《禅诗集》中的无分别心取舍心爱憎心得失心,获得快乐祥和。这里有爸爸年轻时的希望理想和光芒,也有爸爸此刻的现实生活和印迹。那是一个教了一辈子书的才华横溢的知识分子的情怀:平静,从容,淡然。
当下的爸爸,已从“桃里不言,下自成蹊”的教授,幸福地转型成拥有:“一老妻、一池水、一支笔、一壁书、一张琴”的无名利权势、无得失怨恨,从容度日,天真顺时的“四可喜”、“五守生”的快乐老头。
他虽然头发花白了,耳朵背了,但比同龄人看上去年轻很多。一年到头,无论刮风下雨大雪纷纷,都坚持游冷水泳,从不间断。每天阅读、做笔记,小小的书房,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堆满书了,还隔三岔五让我在当当网上帮他添置新书。最近迷上了肉肉,每天捣饬一阳台的肉肉,浇水施肥,翻新盆景,创意命题,乐此不疲……
《可喜集》付印了,在这里,要特别感谢:
感谢妈妈,不但帮着校对,更一辈子承担起家里大部分家务,让爸爸全身心地投入他的所爱。
感谢徐先生,无偿提供排版修改和校对,一次一次地奔波送稿,自始至终对《可喜集》投入了极大的热情和专业的支持。相信上苍自会厚待这份有缘的相遇。
愿我们的人生时时有小花,处处皆可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