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是个优秀的账房先生,既然有人丧命,就得有人降生。
2018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是波兰作家奥尔加·托卡尔丘克(Olga Tokarczuk)。瑞典文学院授予奥尔加·托卡尔丘克的颁奖词称如下:
托卡尔丘克“对于叙事的想象充满百科全书式的热情,象征着一种跨界的生活形式。”(for a narrative imagination that with encyclopedic passion represents the crossing of boundaries as a form of life.)
《太古和其他的时间》是奥尔加·托卡尔丘克的代表作之一,这部小说被翻译为二十多种语言。风格特别明显的,就是魔幻现实主义。作者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说过:“我们生活在一个不断给人惊喜、不可预知的世界。我喜欢把现实与幻想糅在一起。”
《太古和其他的时间》这本书用碎片化场景的描写,为读者讲述了一个家族三代人的故事。就好像在百年孤独中,一个冰块出现在了马孔多,1914年,在波兰一个叫做太古的村子里,因为战争,孕妇格诺韦法的老公要上战场去了。
男人都上战场了,女人却要在家里生孩子。孕妇格诺韦法自我调侃说,因为上帝是个优秀的账房先生,既然有人丧命,就得有人降生。她希望生一个女儿,因为如果父亲不在身边,男孩养起来很费劲。
唯一的男孩伊齐多尔
格诺韦法美梦成真,她生下了一个人见人爱的女儿,叫做米霞。十多年之后,在1928年,她生下了第二个孩子,是个男孩儿,名字叫做伊齐多尔。这个男孩儿并不受双亲待见。一来是因为产妇在生孩子的时候,曾经昏厥。她坚持自己生的是个女儿,被住在森林里同一天生产的麦穗调包了。麦穗生了一个女儿,叫做鲁塔。二来是因为伊齐多尔的脑袋特别大,在三岁的时候,被医生确诊为脑水肿。
大女儿米霞爱上了爱学知识爱上进的男孩帕韦乌,这个男孩有理想有抱负,曾经做过木材生意,也已经注册了医士学校。米霞想要结婚生子,而不是继续读书上学。米霞的爸爸开始给女儿建造一个大大的房屋。他的打算是,建造这个房子需要若干年,这样婚礼就可以往后面推迟几年。
伊齐多尔则爱上了和他同时出生的鲁塔,也就是麦穗的女儿。在森林里,他教鲁塔认识毒蘑菇,教她认识单词。鲁塔对米霞的弟弟伊齐多尔说,太古就是整个世界。很多人以为自己走出了太古,去了周边的城镇,但是,其实都是他们的错觉。他们其实从来没有离开过太古。
鲁塔不是太古人,她和妈妈麦穗住在森林里。她却一直想要去不同的地方。她爱上了米塔老公的朋友,是隔壁城镇舒塔夫的一个糖果店的老板。她嫁给了糖果店的老板,并且离开了太古。
将军伊凡·穆克塔:对上帝的质疑
“某些东西必须结束,新的东西才能重新开始。”
时间在太古似乎是静止的,一切都有条不地进行着。然而,战争打破了这一切。战争改变了这个村庄,也给伊齐多尔带来了带来三观上的改变。
一天,在米霞的大房子里,来了一个俄国军官,叫做伊凡·穆克塔,团长说看中了这套房子,要在这里驻扎。后来又占据了整个房子。为了躲避站战争,村子里所有的人都要躲到森林里去。
因为增加了接触,伊齐多尔经常和俄国将军伊凡·穆克塔在一起,不停地问问题。伊齐多尔第一次听到了对于上帝的质疑。他的开场白是:“俄国人说,没有上帝”。进而表达了自己的看法:“我相信存在上帝。如果上帝真的存在,我就能得到上帝的保佑,如果上帝不存在,我也不亏。”
伊凡·穆克塔向伊奇多尔展示了没有上帝的世界,讲了上帝,讲了死亡,给伊齐多尔带来了不安和恐惧。伊凡·穆克塔说,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存在另一个没有上帝的世界,一切都是随机的。伊齐多尔就问,如果上帝不存在,那么这一切都是怎么来的。将军就开始讲述了科学知识等这些东西。原来的世界在分崩离析。
孤独的伊齐多尔
后来,战争结束了,母亲格诺韦法去世了。伊齐多尔喜欢的鲁塔,也离开太古。伊齐多尔感到孤独,于是下定决心,搬到了修道院。这样,就可以潜心思考一些问题,关于上帝,关于战争,以及伊凡·穆克塔带来的困扰。
突然有一天,他瞬间开悟了。关于上帝。也就是说,上帝不是男的,也不是女的,就像“太阳”,“山川”这些词语一样,上帝是一个中性的词语。同时,上帝身上蕴含着人世间所有一切的特点和品性,上帝接纳每一个时代的形态。于是他不再上教堂,回家去了。
在自己家里,学会了读和写之后,伊齐多尔就迷上了看信件,进而学会了把旧的邮票翻新,再次寄出去。在无意中发现,可以给旅行社写信,他们会从寄回来世界各地的宣传小册子。伊齐多尔瞬间来了精神,开始孜孜不倦地,给欧洲的旅行社写信。
有一次没有收到信,就去投诉。结果得到了一笔赔偿金。于是这成为一种新的赚钱的方式。突然有一天,伊齐多尔收到了鲁塔的信,信上说,她在巴西。于是伊齐多尔就发誓要攒钱去巴西。以为频繁操作,还引起了密探注意,被怀疑是在传递消息。
他后来发现,想要离开太古,似乎难上加难了。鲁塔的丈夫和他的姐夫经常有来往。甚至有一天,鲁塔的丈夫给伊齐多尔带来了一张鲁塔的照片,照片上的鲁塔没穿衣服。一怒之下,伊齐多尔跑回了阁楼,一直呆在阁楼上好长时间。
在阁楼上,拿着望眼镜,向四周看,他发现了“四重性”,比如太古在地理位置上有东南西北,在时间上有春夏秋冬。后来,他又开始开始看书,继续找寻“四重性”。后来,姐姐米霞死了,姐夫就把他送去了养老院。
那个养老院子离父母和姐姐的墓地很近,他天天去墓地陪伴他们。后来,伊齐多尔也死了,在他去世以后,麦穗来了,一直陪伴着他,并且留下了一句话:“你去吧,不要在任何一个世界停留。你千万别受那些劝你回头的话语诱惑。”
身世之谜:
麦穗的到来让我们再次怀疑伊齐多尔的身世之谜。
1,这个家族只生女儿。通过碎片化的片段的描写,在这个家族,我们看得到的孩子,都是女性。正是对照小说开头那句话:“倘若所有的孕妇都生女儿,那么这个世界就太平了。”而男性只有伊齐多尔一个。这件事本身就值得怀疑。
2.麦穗是一个没有家的疯女人,住在森林里。在伊齐多尔死去之后,麦穗来看望了他。而且,时间退回去,伊齐多尔和鲁塔在森林里玩耍的时候,鲁塔就说过,我妈妈对你的事情特别关心。时间再往回走,在麦穗生产那天,书里有一句提示:麦穗生了一个大头宝宝。
可见,是麦穗把鲁塔和伊齐多尔进行了调包。讽刺的是,鲁塔,真正的太古人,走出了太古。而外来者伊齐多尔则留在了太古,永远没有机会走出去。
最后
故事开始的时间是1915年,那时候米霞还没出生,米霞的父亲正要上战场。在故事的最后,米霞已经去世,米霞的女儿,也生了孩子。这么长的时间跨度,在一本书中讲完了三代人的故事,是因为作者使用了碎片化的叙事方式。
在每一个碎片故事中,谁都可以是主角,有可能是一个具体的人物,比如脑水肿患者伊齐多尔,也可能是一个物品,比如洋娃娃,或者,还有一个游戏时间。让读者把这些碎片拼凑起来,看清了太古的一个家族三代人的生活。
这个故事不但给读者留在了一个宏观的时代的俯瞰,也有时代洪流中一个个的微观个体。世界一直在改变,无论改变的速度是快还是慢。外面的环境在变化,身在其中的人,内心深处也发生了很大的改变。每次的改变,都会产生不安和动荡。在这些不安当中,给我带来最大感动的,就是不受待见的脑水肿患者伊齐多尔。他用自己的方式,与世界形成了一个特殊的联系。他孤独,他也苦闷,他也学习,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