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生死对决

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未来的苟且。

“8.12”枪案专案组指挥室悬挂着红绸带的“不破此案，誓不收兵”的横幅。侦查员们夜以继日的工作，像华新、德俊这样运动员级别的侦查员都累到了，灏哥也是咳咳怂怂的坚持上班。灏哥自专案组成立以来就将酒瓶子丢在一边，暂停喝酒成了座右铭。负责技术的小伙海子也因为繁忙的工作，和政府上班的女朋友闹得不欢而散。在大家的共同付出下，案件的侦破进展异乎寻常的顺利。枪手们陆续归案，案情逐渐明朗化。

许多证据直指叶家老二叶平，到了该是抓捕匪首的时刻了。专案组全体人员磨拳擦掌随时准备向饿狼般扑出，抓捕这条躲在阴影里的老狐狸，不对，应该是一只待宰杀的病老虎吧。

张扬最近收到来至道上的以及其他渠道的危险告急的警告或者说善意的提醒。一不小心就可以命悬一线，甚至一命呜呼，这就是杀手的命运。

生活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张扬想，该来的总会来，该去的总会去。鬼母最近又在光顾张扬的梦了。鬼母并不是赤裸裸的进入梦中，而是幻化成美丽的人儿，那位令张扬朝思暮想的青衫姑娘，那是张扬的一生无法醒来的梦。“抱抱我吧！”张清芳请求道，充满了多年以来的渴求。张扬将手臂伸出，拥抱自己唯一爱的女人。正当张扬激动的流泪时，清秀的脸蛋换成了鬼母苍白、丑陋的鬼脸，美好的身体也换成了瘦骨嶙峋的鬼影。“嘭！”房门被突然撞开，几名墨镜男持枪对着张扬扫射。张扬甚至来不及去抓枕头下的那把压满子弹的五四式手枪即便倒在了血泊中。领头的杀手狞笑着摘下墨镜，正是不知所踪的杜国旭。

张扬尖叫着从噩梦中醒来。

人生如同一场噩梦。

翌日傍晚，夕阳映照在龙门湖上。微风吹送，水波微澜。残阳如血。湖畔寂寥。让人想起“半江瑟瑟半江红”的景象。偶有飞鸟至芦苇丛中飞起。

张扬约了叶倩到滴水岩市南郊龙门湖畔的一家名叫芳华的小餐馆共进晚餐。张扬喜欢这里的味道，小菜不贵，却做得味道极佳。

张扬最近常来，不仅一个人来，还时常的呼朋唤友而来，已改往日独行侠的做派。

小饭馆被店主打造得古香古色，店外一根手腕粗的竹竿上挑着一面大旗，旗子上一条金龙上书“芳华酒馆”四个大字。小餐馆红砖黑瓦，配以黑色的格子木窗。餐馆的桌椅为黑色的圆凳圆桌。所用碗筷为土碗竹筷。店主和服务业均是着古代长衫，头戴古代头巾。跨入小店，仿佛穿越到了水泊梁山的宋朝。

“客官，几位？”

“两位。”

“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坐树下，老板安排一下吧。”

“好的，没问题。来点什么？”

“老板，你安排吧，四、五个店里的特色小菜即可”。

“好呢，两位。”

张扬、叶倩在一颗大桉树下的餐桌旁就坐。傍晚的风轻柔的抚摸着叶倩乌黑想秀发。

摆好碗碟，倒上茶水，店老板便进厨房忙去了。

“最近怎么样呢？”店老板走后，张扬关切的询问叶倩。

“还是老样子，逢场作戏罢了！反正也没人要。上次的父亲的事情谢谢你，永难回报。”叶倩冲张扬眨眨眼，眼神复杂，语气里即有感激，又有幽怨。

“那件事情别再提起，过了就过了，叔叔健康就好。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张扬挥手示意叶倩打住，“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没人要！”叶倩噘嘴叹息道，“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我跟定你了！”

“瞧，你又来了。”张扬扭头，不敢接话了。叶倩射来的眼神火辣辣的，令张扬不敢对视。

“菜来了。”店老板麻利的端上菜蔬来。一盘油酥花生米米，一个醋溜白菜，一个水煮牛肉，一个麻辣鸡丝，一个豆瓣鲫鱼。

“客人慢用，有需要喊一声。”

“好的。”

“好美味！”叶倩吃到第二个菜的时候即发出欢快的呼声，仿佛捡到一万块大钞般雀跃。

“他妈的，湖边泡妞，神仙般的日子啊！”张扬用筷子给叶倩夹了鲫鱼背上的肉正递进碗里，一支冰冷的五四式手枪抵在太阳穴上。张扬背后突然蹿出一名一脸横肉的男子。男子留着寸头，一身白色的衣裤，一双白色的休闲皮鞋。衣裤熨烫得很平整。

冤家路窄必相逢。

“杜国旭，终于见面了！能让无关人员离开吗？她和这件事情无关，好汉做事好汉当！”

“老子成了惊弓之鸟，你却在此逍遥自在。小妞滚吧！”

叶倩被吓得掉了筷子，浑身颤抖。

“快离开这里，我没事！”

“我不走！”

“滚开，这是男人之间的恩怨！”张扬发出嘶吼。

叶倩掩面而泣，奔进饭馆。

“老子跟踪你很久了，领死吧！”

“袍哥人家，绝不拉稀摆蛋。来吧，开枪打我！”

杜国旭黑着脸，眼中射出杀气，放在扳机上的右手拇指慢慢用力扣动。

空气变得凝固，时间也仿佛停止了。

张扬闭上眼睛，脑海里所有的事情交织在一起——过去，现在，未来，一切一切的，脑海变得空白。

“呯。。。呯！”两声清脆的枪声划破寂静的黄昏。“扑啦啦！”一群山鸟从树丛中飞出。

饭馆里的叶倩发出“咿”的一声，晕倒在“聚义堂”包间的角落。

“啪！”五四式手枪从杜国旭手中滑落，与地面撞击发出声响。杜国旭的脸瞬间变得苍白，血顺着脸颊流下，雪白的虎豹牌衬衫染上鲜红的牡丹花，鲜血如泉水般从杜国旭胸口涌出。杜国旭双眼里射出惊讶的眼神，旋即扑倒在地上。地上的落叶飞起。杜国旭的尸体里继续涌出鲜血，形成一条小溪。

张扬新买的黄色的花花公子衬衫溅满鲜血，头发上、脸上也沾了不少的血迹。

张扬用手背揩了下脸，手上随即沾满了鲜血。张扬浑不在意，眉宇间苏展开，人顿时变得年轻而充满活力。

十米开外，牛北的五四式手枪的枪膛射出第一颗子弹，子弹打中杜国旭的心脏，第二枪旋即射出，打中杜国旭的头部。随后，牛北从容地收起射击后的手枪插入腰间，牛北感觉到枪膛有一点点的烫感。

“哇塞，狡猾的毒蛇终于上钩了！”牛北瞅瞅张扬，又冲站在门外的显得冷静的店老板点点头，会意的笑了。店小二听到动静也从厨房出来，手臂上还挂着一条抹布。

落日余晖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影。风吹动湖水，引得湖水拍打湖堤，发出“哗哗哗！”的声音。

“阿三，把尸体处理掉。动作麻利点，别吓着里面的那位姑娘了！”张扬对店老板吩咐道。

“放心吧扬哥，按照牛哥的安排，深坑早就预备好了，只等上钩呢，嘿嘿。王六，过来帮忙，找块房间里的塑料布，把尸体包起来，一起抬到山上挖好的坑里埋了。”

随后，阿三和王六合力扛着杜国旭的尸体朝山上走去，夕阳落下山之前的抛出的光投射在两人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张扬冲着天空吼叫：“刘虎兄弟，我们为你报仇了，血刃的杜国旭这个混蛋！”

原来，两个月前，殷国正下达杀无赦的命令后，张扬和牛北便商议此事。公安的介入，让叶家的手下如同惊弓之鸟，躲入黑暗中，踪迹难寻。牛北提出一条引蛇出洞的妙招，便设下此局。牛北一面弟兄们租下这家偏僻的鸡毛小店，安排自己的人员正常经营，一面放出风声说要将叶家的人赶尽杀绝，一方面张扬招摇过市般时常出入该店。既要躲避警察的追捕，又要躲避殷家的追杀，让叶家的手下处境艰难。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叶家的第一杀手杜国旭并不惧怕警察，因为警察在明处，为解决后顾之忧，干掉暗处的殷家第一杀手张扬，方才有了今天的高手对决。可惜，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背负多条人命的杜国旭死在牛北的枪口之下。

应了那句老话——“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一切又回归平静，天色渐渐下来了。

不久后，叶倩悠悠醒来，发现自己已然身躺在芳华酒馆一张藤椅里。张扬正微笑着瞅着自己。

“你没有死啊！我以为。。。呜呜呜。。。呜呜呜”叶倩扑倒在张扬怀里啜泣。

“已经没事了，刚才是一位兄弟喝醉了酒，一场误会。他已经走了，放心好了。我的命硬得很呢！”张扬轻轻拍拍叶倩瘦肖的肩膀，安慰道。

“走吧，我们回市区去了，我送你回家。”

“嗯。”

叶倩在张扬的搀扶下走出芳华酒馆，接着酒馆里的灯光，叶倩怯生生的瞅瞅桉树下的餐桌，没有尸体，一切如常。叶倩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将叶倩扶上切诺基汽车，系上安全带。旋即，张扬用手扭开车载收音机开关，音乐之声节目送出著名歌唱家李谷一的《绒花》。

“世上有朵美丽的花

那是青春吐芳华

铮铮硬骨绽花开

滴滴鲜血染红它

啊 啊

一路芬芳满山崖

世上有朵英雄的花

那是青春放光华

花载亲人上高山

顶天立地迎彩霞

啊 啊

绒花 绒花

啊 啊

一路芬芳满山崖”

张扬摇下车窗，李谷一哀伤的歌声飘出窗外，在山间回荡。黑暗中，有山鸟发出“嘤嘤嘤”的声音，应和着歌声的悲鸣。张扬轰了下油门，汽车慢慢启动，旋即张扬将油门踩到底，汽车如离弦之箭，将黑暗抛在身后，绝尘而去。

龙泉剑客

二O一八年一月二十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