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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年关,脚下的路还没有走完,忽然就起了雾。
白色的雾气摇曳着身子一圈圈扑上来,眼前的人还没来得及撑开伞亮起灯,就被这雾气包围,一个镜头接着一个镜头的寻找中,已然不见了踪迹。
伏在准字上面做些美梦的人,倒是睡得香甜,就算窗外的人喊破了嗓子,拼尽全力地敲击窗户,也没有办法吵醒他们。定是那些出没在梦境里面的场景带有几分放不下的趣味,不然,刚才还一脸疲惫的脸上,怎么会多出来得意的笑?
只是他们未曾想到,就在这短暂的休息间隙,已经有人如飘忽的无常队伍般,左右相拥,心里带着满满的怀疑,眼睛里看到的除了奴役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
过去也曾听闻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现在看来,不仅叫不醒一个闭着眼睛装睡的人,也叫不醒一个睁着眼睛装睡的人。他的世界是一片自由惯了的存在,其他那般受限于故土的人,又怎么会有如他心中深刻的自信?想来也是这样,一场旷日持久的交锋只要有一个开始的信号,想要看到结束的那天,除非是将对方彻底抹去,不然都对不起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只是那样的世界,就真的是最好的世界吗?
抬头看一下真实热闹的生活,就不值得追求?身处一个自己想要看到得并且希望其他人也只能看到的虚假世界中,这怕不是为了所有人的明天,而是为了口袋中一打接着一打的钞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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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我也听闻,有的国家的少年身材虽然瘦小,力气却大得惊人,不到十二岁的年纪,已经可以身负重物登山下海,不惧风雨烈日。我在心里期待将来的自己也会变成他们那样的年少有为,变成一个多数人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只是读完了书,做好了手里的工作,一转身,辈分倒是高了上去,心中的念想却越发远了。
后来,我才明白,所谓的负重前行,披荆斩棘,不过是一个欺人看不清世界的谎言。未曾长大的孩子的眼睛是真实的,看见什么也就以为会是什么。不像那些饱经沧桑的大人,明明看到的是柠檬,偏偏忍受着酸到心里的味道,坚持说它是甜美的。那些广为流传的负重前行,大概就是如此。
这样的行为一次两次不算什么,十次八次叠加起来,却会让跟在他们身后的孩子变得小心起来,说出来的话,走出去的步伐都要经过多方面的掂量,生怕惊扰了那些身居庙堂的孤独的灵魂。
也只有在身上的力量强大一些,他们才可以为自己正确的行为进行一场不会放弃的辩驳,只不过在进行这场没有后手的争辩里,他们还要承受来自于自己阵营的质问声:规则经过了多方面的考量,你是不是输不起。
不是害怕失败,只是多方面考量的规则也是由人制定的,是人,就会有立场的选择。
即使现在看到的天空是蓝色的,只要规则的制定者说它是黑色的,那么事实的蓝色是不是会变成想要看到的黑色?这是一个问题,也从来都不仅仅只是一个问题。这是一片雾气弥漫的世界,也从来都不只是一个雾气遮挡视线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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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一个人的内心不光要听他整日在多数人面前宣传的内容,也要看他在独自一人时说出来的话。有的人嘴边张口闭口都是香甜,却在远离故乡的地方一个弯腰再也不愿意直起来,他们失去了支撑的力量了吗?并没有,不愿意吃苦,只贪图享受罢了。
所以那些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低着头穿越黄河的人,那些为了点点星火彻夜不眠的人,人数虽然不多,确实最值得写进书里面的人。
我从这里品味发生在历史之中的点滴岁月,也在这里看更多的变成奴隶的人。他们也曾有过光辉岁月,只是时间久了,连他们自己都不相信心中的执著了。
小时候看《水浒传》,特别喜欢里面的花和尚鲁智深。一方面是因为他有些超出平常人的气力,倒拔杨柳不过是小事一桩;另一方面,为了那一心执著的兄弟林冲,他也没有少花力气,不然梁山的江湖里,总要少了豹子头的戏份,少了那过去曾以为的知己佳话。后来在二龙山听得武松的一番肺腑,这才懂得,鲁智深的出手,从来都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那天下苍生。
回家的路上,在一片白色的路灯里面,寻得一方断了的禅杖,两侧锋利的亮光已经磨平,只剩下三十三斤三分三两的重量,想要将它搬回家中,绝无可能。但就是在这仔细打量的时间里,我总觉得在那禅杖里面有一个人,通过久远的时空打量着我,哪怕我的周围也泛起了白色的茫然大雾。
想来历史也该是这般模样,过去的教训就算是多年以前发生的,也依旧可以影响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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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摇晃晃的镜头,把一片祥和演绎为极端的压迫,不知情的人以为看到的就是真的,却从未料到,自己看到的,只是一些人愿意让看到的。
灯光的世界里,可以藏下壮丽山河,可是偏偏在那清醒过来的夜里揭开身上的画皮,让冷冷清清的雨水打在身上的感觉才是最真实的。躲在高楼大厦光影里面的人,以为自己随便划上几个准字,就有源源不断滴财富投入自己怀中。他们似乎忘记了,只有自己才是自己的救世主,也只有自己才会变成自己的终结者。
一个人最可悲的事情莫过于执著规则,而想不起来过去的自己也是这一身规则的受害者。身处牢笼却自以为是在天堂,这样的病症大概也只能换来两个字:
“你好。”
这也算是最礼貌的对待了,要是放到那些依旧弥漫着雾气的土地,说不定一条腿刚出了家门,身体还没有过来,就再也没有移动的可能。那样的生活,也只有魂魄才有保持生命力不断绝的本事。
手里的火熄了,眼前的世界也总算恢复一片与世无争,如同藏在雾中的眼睛,看到的是白雾,也就觉得世界就只有白雾。身边响起惊讶的声音,由远及近,在渐渐远去。我听着,也只是听着而已。
那些鸿飞泥沼,种种善良罪恶,从来凝结雾气,也从来互不相融。今夜我注定难眠,因为案头的灯火,不知明日亮与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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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在这一行人中突然跃出一人,从腰间抽出长剑,刺向那坐在王座上面的人。没有预料中的打斗,也没有猜想中的败下阵来,只听得那王座上面传来一声惨叫,再看那人,身上已然出现一道长剑划出的口子,献血直流。
不过是一个回合的交手,台下的众人却已经明白事情的缘由,想不到这武功天下第一的东方不败,居然连突然刺过来的剑也躲不开。这样的惨状,惹得下面的人一阵喧哗。
手握镜头的福尔摩斯哈哈大笑,叫道:
“这东方不败怕不是个假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