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在城里的生意越做越好了,但是很奇怪二叔和小叔每次回家来,都是在我们老宅这边吃饭休息。小叔的房子就,结完婚住过你一两年,之后那些崭新的家具便都成了摆设。他们一家进城生活前,将他们的新家钥匙,交给了他们邻居,也是我们本家的一个叔叔保管连同家具的使用权。这可能是当年比较让我爸爸伤心的一件事。因为那个叔叔是那种嫌贫爱富的人,对我爸爸和两个叔叔的态度迥然不同,平时和我家关系并不好。
但是他每次回来,人家不可能给他做饭吃,也不会给他铺好床铺,所以每次回家他还是回到我们这个家来。爸爸生性老实,过去了,也不和小叔计件这些,在一起依旧是一家人和和睦睦。
我们家过年,是最热闹的。也是别人所羡慕的。二叔用他的大货车前驾驶室拉回他和小叔一家共六口人,后面的大车箱是满满的一车年货。那时候的水果,别人都是按斤买的,二叔的水果都是按整框买的,苹果,香蕉,橘子,甘蔗,我们可以吃到正月十五以后。花生瓜子都是整袋子的,当然还有各类蔬菜和肉,那时候的农村,人们过年能放开吃肉已经很高兴了,我们的餐桌上已经有带鱼,鸡块,鸭掌。小叔会买很多鞭炮,也是整箱买,而且花样儿是那么多,什么公鸡下蛋,小蜜蜂,猴子骑车……还有很好看的烟花。
那时候过年里放鞭炮是很重要的事,有几个时间段是必须要放的,除夕的零点,初一的大清早和初五的早上是必放的,都是大大的长卷鞭炮,其余时间,都是孩子们喜欢就放。我们家吃完年夜饭,都是一大家在院子一起放。先是孩子们喜欢的各类花炮,都是弟弟和堂弟一个一个的放,我和姐姐不敢放,只在一旁看热闹,一直到放烟花,我们这些孩子都不敢放,都是二叔和小叔放的。烟花会吸引隔壁家的孩子跑出来观看。也有邻家的叔叔婶婶,他们看到我们放烟花了,就知道我们年夜饭吃完了,就会邀约二叔二婶,小叔小婶一起打牌。
二叔一般会先进屋告诉二娘,给孩子发压岁钱,这也是我们最开心的时刻,我们每人能领崭新的十块钱,那对我们来说是一笔巨款,因为我在整个正月里压岁钱合计也就十六,七块。这些钱就够我开学交学费了。小叔一般这时候不会给我们发压岁钱,他会在放完炮后第一时间被朋友们拉去打牌,小娘也会跟随其后。
小叔的压岁钱要取决于他当天晚上的麻将战况,一般性都是没有下文了,偶尔会在初一早上给我们发。我们一样高兴。
二叔一般不出去打牌,会有人来家里找他打牌,他们便在堂屋里摆上方桌,拿出麻将,说说笑笑边打边聊。爸爸会在过年前专门了给家里换个一百瓦的大灯泡,家里特别亮堂。这时候他也会在一旁观战。妈妈过年永远是围着锅台转的,她的新衣服了永远是一个大围裙,她对麻将不感兴趣,在收拾完所有的杯盘碗筷锅后,她终于可以坐在炕上和二娘一起包饺子了,两个人说说笑笑,二娘给妈妈讲好多城里人的事,谁家做生意太有钱了,女人天天穿金戴银,结果有一天晚上被抢了。有又有谁家了老公有钱了,在外面找了情人,被老婆知道拿刀去砍,结果血流成河出了人命…诸如等等,妈妈听的津津有味。妈妈也给她讲,村里谁家的鸡鸣狗盗的故事,两个人时而挤眉弄眼低声交谈,时而笑得前仰后翻。弟弟们都跑出去捡那些没响的炮了,我和姐姐坐在炕上看电视。
除夕的晚上,我们家的灯光是几乎是彻夜不熄的。我有时睡一觉醒来,还看见妈妈在为我们姐弟的新衣服缝上纽扣,这些活都是新旧年交替的时候最后完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