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尿裤子啦!”
“哼!别瞎说,他只是在照镜子。”孙伯让冷哼一声。
“哦,这就是干爹常说的撒泡尿照照啊。”臭蛋仔细看着毫无生气的秦山原,丝毫没有察觉到孙伯让眼中的冷漠。
放映机的“咔咔”声还在继续,臭蛋跑去放映机旁边东瞧瞧西看看,还上手摸了摸,眼里尽是好奇和新鲜。他看看低着头的秦山原,又看看抽烟的孙伯让,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手一直没有离开放映机。
“干爹,你会放电影吗?”臭蛋看着放映机问。
“会啊,这是我的放映机,电影也是我放的。”孙伯让吐出一口烟雾,臭蛋看不清他的表情。
“哇,那以后我可以经常来看露天电影了。”臭蛋想想就觉得很美。
“臭小子,就知道看露天电影,你家电视机比这强了百倍不止。”孙伯让有些气恼。
“哦,他是被你放的电影吓尿了吗?”臭蛋指着秦山原问,他压根不相信撒尿可以当镜子照。
“鬼吓的。”孙伯让轻声解释。
这么一说,臭蛋更加好奇了,他想看看什么样的鬼可以把人吓尿,孙伯让告诉他这个世上没有鬼,鬼都住在人心里。臭蛋听不懂,孙伯让也不解释,好哄赖哄地把臭蛋哄回了家。
没想到,臭蛋回家就跟父母说了秦山原被鬼吓尿了的事情,还被干爹绑了起来。顾大年觉得孩子也说不清楚,可是从臭蛋的描述中,他隐约觉得蹊跷,于是他叫上老村长就去到了孙伯让家里。
这时,孙伯让正在收拾自己的放映机。他想爱惜宝贝一样擦拭着,然后锁进了柜子里。看见进来的顾大年和老村长,他一点也不慌,像没事儿人一样做着自己的事情。
可是,始终耷拉着脑袋的秦山原却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老村长看着狼狈的秦山原说不出话来。顾大年走到孙伯让面前,问他什么情况?
“我会去自首,你们看着办吧。”孙伯让淡淡地回答,仿佛这事儿已经跟他无关了。
老村长慌忙地蹲下身摸摸秦山原的身体,抬起他的头,倒吸了一口气,转头让顾大年去叫人。顾大年三步并做两步跑了出去,不一会几位村民拉着板车来了。老村长解开绳子,进来的几个青壮年看着秦山原的状况也很疑惑,互相看了看也没多说,配合着把秦山原抬到了板车上。
老村长看着孙伯让,吹着胡子瞪着眼,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指着孙伯让说:“伯让啊,你糊涂呀,我知道你心里有怨,那也不能怪秦山原啊,毕竟男欢女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况且你那媳妇儿也不是跟他跑的,你犯得着为了这两人搭上自己的前途吗?”
孙伯让没有说话,长舒一口气说:“老村长,人活一口气,我孙伯让今天总算替自己出了这口恶气了。”
“他还死不了,你好好待在家!”老村长摇摇头,跺了两脚匆忙走了。
秦山原被送到卫生院输着液,只是人还没有醒。顾大年他们几个人见老村长来了,都开始问老村长,秦山原和孙伯让是不是有什么过结?老村长只说也谈不上过结,就是年轻时候的糊涂账。
日上三竿,秦山原悠悠转醒,身体的疼痛已经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可是听着门外老村长和顾大年他们讲起陈年旧事,他的心就揪着疼。看着输液管里的液体源源不断地注入体内,秦山原的记忆也像那场电影一样不停地重复播放。他多希望这药水能让时光倒流,或者让他忘记一切。
可以这世界上从来没有后悔药,也没有忘情水。
最终,他只能背着背包,趁着夜色悄然离去,而给他送行的只有藏在暗处的孙伯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