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蓝的天空阳光明媚,冬日的太阳温暖但不炙热。儿子正跟小伙伴一起在楼下踩花生壳。随着脚步的弹起落下,完整的花生壳变成了碎末。但旁边的邻居奶奶却开心的紧。
“踩得好,踩得好!”儿子和小朋友不理解为什么踩的好,但我却知道。那是我儿时从妈妈嘴里了解到的冬季踩花生壳的习俗:把留做种子的花生去壳留籽,然后把剥下来的花生壳撒在别人经常走的路上。妈妈总说花生壳踩的越碎,来年的花生长得越好。
儿时的冬季,每当天空飘起雪花,妈妈便没法外出农忙了,妈妈也就有时间在家陪我了。妈妈会搬来一大蛇皮袋晾晒干的花生来,我俩坐在炉火旁手剥花生,为来年的播种做准备。虽没有“绿蚁新醅酒”的酒香,但却有“红泥小火炉”的温馨。留种的花生需要小心的剥,为了提高发芽率,剥时不能碰破花生皮,更不能伤害花生尖上的胚芽。
万一不小心剥坏了花生,那我可太高兴啦。因为小嘴巴又有零食吃啦。晒干的花生吃起来甜甜的,小小的一粒花生足已唇齿留香。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能在寒冷的冬季吃着花生烤着火炉,那种幸福感不亚于在海底捞吃火锅。
其实手剥花生也是很辛苦的。妈妈的双手磨起了老茧、皲裂、缠满胶带。小小的我虽然帮忙,却也是越帮越忙。指尖总不听使唤,要么把花生米捏得太紧,皮起了皱,要么干脆把胚芽掐断,只能吐吐舌头,把“失败品”飞快丢进嘴里。妈妈从不责怪,只是笑着把我的手拢到她掌心,让我摸她指腹上厚厚的茧:“你看,这是土地给的印记,慢慢练,手就稳了。”炉火把我们的影子贴在墙上,忽明忽暗,花生壳簌簌落在脚边,像细碎的雪先一步降临。
如今我也成了妈妈,才懂那袋花生壳里装的不只是来年的收成,更是日子的念想。邻居奶奶的笑,其实和当年妈妈的笑一样——看孩子们踩着脆响,就像听见春芽破土的声音。阳光暖得刚好,雪还在路上,儿子和小伙伴的脚步把花生壳碾成更细的白,仿佛在给冬天铺一层会呼吸的棉。等雪真的落下,这些碎壳会被盖住,悄悄在泥土里化作养分,就像那些被岁月磨碎的时光,最终都长成了温柔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