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疑虑又生
盖霁也没有立即说话,我们就这样远远地驻足着,相望着,默然无语。
时间在我们的眼波流转中悄然流淌。
过了许久,他才开口说话,声音沙哑而深沉,他说:“陌儿,谢谢你。若是没有你,我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才能够抽丝剥茧,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够找到凶手。”我以为盖霁说完了,刚想开口,他又接着说:“你是上天带给我的阳光,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温暖璀璨的。有你在我身边,真好!”
我被他真挚而煽情的道谢给镇住了,耳朵也有些发烫。片刻后,我才找回我的声音:“现在凶手都还没找到,再说我也没有做什么……”我顿了顿,看着盖霁我忽然魔怔般的说:“你若是真想感谢我,等这所有的一切都结束后,你娶我可好?”此言一说,连我自己都怔住了,脸“蹭”的一下,烧了起来!这火烧的,比浇了汽油还要烧的旺,烧得我全身热血倒流!
“我,我,我……我刚才说了什么?”我的脑袋飞速旋转,还不等他回答,我转过身,拉开房门,以飞快的速度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次日早晨,晨光熹微,空气中微微笼罩着一层薄纱,似蒙面的娇羞少女,明艳夺目却不失朦胧之美。
刚一出房门,我便在回廊上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却不料,手还没有放下,就看见了不知什么时候含笑看着我的盖霁。
我感到有些尴尬,迅速地放下高举过头顶的双手。
盖霁看似随意地走到我身边,只说了一个字,便离开了……
我有些发懵,他刚才说了什么?
“好!”
他如是说。
大概是早晨起床,大脑缺氧,我的反应有些迟缓。停顿了几秒钟,我忽然想起了昨晚我的妄言:“你若是真想感谢我,等这所有的一切都结束后,你娶我可好?”
他的一句“好!”莫非是对我一句肯定的承诺?
我的脸好像又烧了起来……
我踟蹰着,不知我是否应该避开众人,回房继续睡觉……
纠结了半天,我还是硬着头皮,和盖霁、雷诺堂汇合去了。
当一个小士兵带着我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就展开在桌面上的名单开始分析了。
我一出现,还没开口说话,原本埋着头写着什么的盖霁忽然感应到什么似的,抬起头来……
猝不及防,四目交接,我的小心脏又猛地漏了数拍后,刚刚恢复下来的心,又猛烈跳动起来。脸,似乎又有些烫了!
我似乎看到盖霁唇角不易觉察地微微上翘……
雷诺堂是个粗人,自然是没有留意到我和盖霁之间的异样。他见我来了,热情地招呼我过去。我顺应的走过去,在盖霁身旁坐下,却没有再敢看向盖霁。
雷诺堂向我简单讲述了刚才他和盖霁分析的情况,就我昨日和盖霁分析的结论为基础,他们又进行了进一步的推断。雷诺堂叙述说:“当年灭门的凶手很有可能就在那三支小分队中。当然与涉水所在邻县的那几支小分队也是存在作案可能的,只是可能性比较低。所以我们现在先不与分析。”
我点点头,也十分认同他们的看法。
“当年在涉水的小分队有三个,有三个指挥官。”盖霁说道。我看向他,他的神色没有了什么不正常。他递给我一张纸,我接过看见是盖霁将前往涉水的三支小分队的名单誊写了下来。名单中还有一些圈圈画画的字样,盖霁解释说:“圈起来的三个人就是三个指挥者。”
我又仔细看了一下,让我吃惊的是雷诺堂的名字居然也在三个名字之中。我抬头看向雷诺堂,他点头又摇头,说:“这些年来,我也巡逻了不少村子,记忆很多时候都已经糊涂了。所以之前,我虽然记得我自己参加了这次搜捕,而且当时我们在搜寻过程中也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真的忘记了那个村名。”然后我又埋下头继续看另外两个名字,一个叫冯春,一个叫沈蔚。
盖霁说:“刚刚听雷将军的描述,这两个人当年的年纪应该和我记忆中的凶手年龄相仿!”
之后,我又转向雷诺堂,问道:“雷将军,这件事,你怎么看?”
雷诺堂挑眉又皱眉,道:“当年我是一个小小的巡检,刚被调遣到燕靖关,就有了那次搜捕的任务。在搜捕过程中,我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避开我自己不谈,搜捕之前我对他们俩人也不是很熟,互相知晓个名字罢了。任务之后,在军队里的相处下来,我们才熟络起来。”雷诺堂的目光在我和盖霁之间扫了一下,接着说:“说实话,我觉得他们那两个人都不像是大奸大恶之人,这其中许是有什么误会吧……”
盖霁只是简单地问:“你可知道他们现在何处?”
雷诺堂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这么多年了,我们也是多年没有联系了!不过前些日子听别人说冯春十年前就已经去世了,也不知道消息是否准确。至于沈蔚,我们虽然这几年来没有什么联系,但是想来我们共事时间也不算长,情分还是在的!他混得不错,大概七年前升了职,在江州做太守呢!”雷诺堂顿住,喝了口水说:“不如,我这就去给他修书一封,探一探当年之事的口风!”雷将军是个爽快人,一撩袖子,说干就干。
但是盖霁制止了他:“江州!离这里也不是很远,我们就上门前去拜访他吧!”
我一听,觉得也是,上门说不定我们能够找到更多的线索。
雷诺堂自告奋勇地说:“我带你们去吧!”
我说:“这样是不是太劳烦雷将军你了。你乃一方守将,这样是不是不大好呀?”多次劳烦人家,我也有些不大好意思。
雷诺堂豪爽的回答道:“没事,军中也没有什么事。我们即刻启程,最多明日就返回来了,也误不了什么事儿!”
人家都这样说了,我也就不好意思再推辞了。雷诺堂向副将交代了相关的事宜,我们三人立即就直奔江州而去。
江州离卫安郡并不远,我们纵马而驰,没多久就到了江州。
因为有雷诺堂在,我们倒是轻易就见到了沈蔚。沈蔚此时已经年近花甲了,这样推算起来,二十年前他四十来岁。
对于我们的到来,沈蔚感到十分意外,却也表现得十分热情。沈蔚与雷诺堂多年未见,免不了一阵寒暄。担当沈蔚问起我们一行的来意时,出于防人之心,雷诺堂也不方便直接透露我们怀疑你和当年的灭门案有关,只是说:“我们在调查二十几年前的一出案子,想从他这儿了解一些线索。”
对于当年搜捕时的细节,沈蔚记得也不是很清楚了,不过对于盖家的惨案他还是有一些印象。他眯了眯眼,回忆起往事说:“记得那户人家住的地方十分偏远吧,当年我们进行搜捕的时候都把那户人家给遗漏了。后来,这事儿告一段落,我们全数回到军营时才听说涉水有一户人家残忍被害,我们都还唏嘘不已。听说是附近的山贼干的?后来已经询问,才发现那户人家地处偏远,我们哥几个带头搜捕但都没有去过那个地方!”沈蔚又转头问雷诺堂,“雷老弟,这事儿你可还记得?”
沈蔚如此说来,雷诺堂才点点头道:“沈兄如此说来,我好想有点印象!”
沈蔚又接话道:“可不是嘛,当初我们谈起这事儿,我还记得你当初气愤地拍着桌子骂骂咧咧道:‘他奶奶的,这帮劫匪居然在老子眼皮子底下干这么伤天害理的事!别让老子逮着,老子废了他!’如此豪气,你真忘了?”
雷诺堂看了看沈蔚,又看了看盖霁和我,面露羞愧之色:“老哥,实不相瞒,我前些年打仗的时候,从马背上摔下来,脑袋磕在了石头上,九死一生。后来勉强捡回一条性命,只是记忆大不如前,有好多事情都记不得了!只能说我还真不能不服老呀,以前就这点伤……”
沈蔚理解似的叹了一口气,道:“还记得当初我们三人义愤填膺,老三第二日还专门去那户人家去探查了一番,只找到主人家的坟墓,也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雷诺堂感到很惊奇。
沈蔚说:“老三的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人老实。常暗地里做了许多善事却不愿声张。只可惜……”沈蔚不住地叹气。
我猜想他们口中的老三或许就是名单上的另一个人——冯春。果不其然,就听雷诺堂问道:“听说冯春十年前去世了,这难道是真的?”
“是啊!这年头好人不长命呀!十年前,他身染恶疾就回乡下去了。没多久就传出了他过世的消息……”斯人已逝,沈蔚和雷诺堂都显得无比扼腕。
在沈蔚那儿该探听的都差不多了解了,多留无益,所以我们第二日又返回了涉水。我和盖霁暂时没有回燕靖城楼,而是和雷诺堂告别,回到了盖霁家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