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片公映当天我就看了枪版,在此之前从没关注过该片的宣传,只知道是黄渤导演的喜剧,看完我发现这是一部沉重的好戏。我的第一感觉是,这部影片是一部人类发展史,从原始到文明,从绝望到希望,它点到为止,并没有极端表达,我看得不过瘾。当时有很多想法,但我不想影评,因为它会暴露我人性中丑陋的部分,以及我的底层思维,这不好。
事后看了一些报道,说明我看懂了。“《一出好戏》其实展示了‘人类文明发展史’的一部分。”黄渤说,“这里面涉及到了(人类)原始的阶段,(人类)资本的阶段等等……我觉得挺有意思,就像放在一个小实验的试管里头,一切重新开始,让我们自己反观。”同时,黄渤表示:“我不希望它太极端,极端的表达可能是偏沉重的。”对于电影的荒诞风格,黄渤表示自己曾想拍得更疯癫一点,但后来觉得观众能看多少是多少,说明他表达的并不尽兴。
这恰好是我想聊的——关于人性与社会,为了避免尴尬,点到为止。众人荒岛求生让我想起了鲁滨逊,相对来说鲁滨逊的求生更极端。一群社会人,在原始环境下生活,在非极端情况下,道德律会起作用的,所以,这部好戏是文明的好戏,不是终极的人性拷问。虽然反映了一点饥饿下的借、抢,但太过温柔,人性远比这残酷。
流落荒岛,我的第一想法是生存。有效的生存法则是合作,文明的合作肯定没问题,但问题没那么简单。新环境意味着重塑价值,与当下最重要任务相关的资源、技能会价值最大化,稀缺的资源一旦被掌握,则意味着统治。司机小王有生存技能,所以首先成为代表。一旦有了特权,不公就会出现,一旦不公,反抗就会不远。
最重要的是,随着发展,生存生活的主要矛盾会发生变化,资源、技能的价值禀赋也会发生变化,原来重要的值钱的可能变得一文不值。当邮轮和渔网被发现,生产工具和生产力极大变革,生产被解决之后,生存技能的价值下降了,体力的统治被智力代替。现实世界也是如此,与每个时代的主要任务匹配的资源、能力最有价值,掌握它们意味着成为主导,一旦变革,曾经引以为豪的可能变成普遍共享的,新的价值会瞬间颠覆过往。
还是那句话,事情远远没那么简单。上面只讲了资源、技能的价值禀赋,并没掺杂人性,一旦与复杂的人性结合,人会扮演上帝的角色。首先要讲的是暴力,资源技能固然重要,暴力(武器)却能让人恐惧,在极端环境下穷武有力或掌握致命武器,意味着接近上层,这是原始与文明不变的法则。那么,掌握暴力就意味着称王吗?非也。暴力只能使人接近上层,对付暴力可以联合,可以反抗,暴力不会持久,总会伴随更迭,表现为自然法则和朝代更迭。
那么,如何在新价值体系下看得更透,抓住重点,走向上层,控制他人?影片给了一些探索。生存压力下,有着部队野外生存经验的导游小王,会勘探地形、捕鱼和爬树摘果子,成为当下最有价值的稀缺人才,被选为领导。暴力掌握者(保安)开始依附稀缺价值,成为食利阶层。掌权者通过教育、分工协作、暴力,渐渐脱离劳动,不公、剥削慢慢出现,危险也渐渐来临。
人们一旦觉醒不公,必然会反抗,这种不公被关键人物放大之后,很容易激起民愤,发动起义。张总扮演了这个角色,他利用大家对小王的不满和尊严的向往,通过煽动性的演讲另立山头,让人联想到陈胜吴广的起义,联想到斗地主分田地。另起炉灶势必不同,于是张总建立新的秩序,从以物换物到等价货币,开始用资本手段剥削(做局,发牌,通胀),隐蔽而高明。同时吸附暴力机关,拉拢瓦解敌方阵营。
黄渤饰演的马进找到了另一条道路,在意外收获大量鱼类(硬通货)之后,他发现成为上层的法门:足够的积累;对方的消耗;希望。稀有资源的掌控意味着价值大增,重新回归资源、技能的价值禀赋,但落脚点不同,落脚点不是资源技术的垄断,不是暴力机关的掌控,也不是资本剥削的隐蔽,而是更高深的希望——精神控制。寻找希望,建立信仰,精神洗脑,外加资源掌控,更高级,更轻松。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愚民政策几千年未断。又想起了传销,虚幻一个理想,组建一个集体,每天打点鸡血,时间久了,以为那才是真实,如同柏拉图的洞穴隐喻。奴隶主、地主、资本家掌握的是生产资料或资本,人们一旦觉醒,或一旦组织起足够的暴力,就能取而代之。精神的信仰却很难瓦解,如亲情友情,它不一定是财富,不一定是资源,它是神,让你心甘情愿奉献。
再反观电影,明显意犹未尽,因为它不够极端。它太文明,如果把文明的枷锁打得稀巴烂,事实会更精彩。得势的有闲阶级,既得利益者,食利阶层会想办法巩固自己的地位,他们会通过暴力机关维护统治,现实的夺权必然充满鲜血,在这种荒岛上显然不现实。通过杀人夺资源现实吗?影片中不现实,一旦回归兽性,人人都可以杀人,人人都可以夺权,最终会人人死亡。还是那句话,文明语境下道德审判和合作共赢仍是主导,野性的发展必然是文明。
看完这出好戏,感慨良多,以控人之术为题,分析人性观察社会。在现实中,厚黑的东西无处不在,社会云谲波诡,人心叵测难猜,都试图跨越阶层,用这出好戏映照现实,有何感想?一个宿舍,一个单位,一个集体中总有一个“领袖”,甚至一群人吃啥都有个拿主意的,他们是如何获得话语权的?资源,技能,关系,能力,情感,希望……我们有哪些,付出了哪些,领导们多了哪些?公平吗?
感悟:每天看看新闻联播,保持点进取的焦虑,喝点毒鸡汤,看会儿推送的新闻,玩会儿游戏,挣点钱,还着房贷,养着孩子老人,踏踏实实干20年,别生病,别失业,别发火,这样的人最幸福。告诉自己,你已经完美控制了生活,至少你会慢慢控制脾气,千万不要认为被控制了,这是幸福的不二法门。一般人我不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