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已经到了有一阵了,在校园里,躺在宿舍的床上,从阳台外传过来阵阵蝉鸣,让我想回忆一遍过去与蝉的一些记忆。
小时候生长在乡下的小镇子上,住的地方又是镇子与农村的交界处,目力所及之处,多是农田,树林,荒草地。那时候夏天正是我们小孩子最闲的时候,长长的暑假,除去最后才会写的作业,剩下大把时间可以用来挥霍,浪迹于林间田地里。那时候寒暑假,母亲家那边的一个表姐会从老家过来,到她在这的父母,也就是我的舅舅舅妈这,而那几年的暑假,我就跟着表姐玩,其中最多的,也就是跟着表姐捉蝉,也就是知了。
已经不记得于表姐初次捉知了是什么时候了,也不记得是什么样的起因,只记得打某年暑假开始,就有了一个大点的孩子后边跟着一个半大的孩子,在树林间寻觅的身影。我一开始是不会捉知了的,还是表姐教的我,方法很简单,在树干上看到知了,悄悄的上前,手掌五指并拢,中间成空包状,像一个小罩子,在离知了差不多的距离迅速向知了扣下。基本上是会捉到的,失败的原因大多数是在走近的过程中被发现,知了振翅而飞,这时候我往往会感觉天空有点点细雨点落在脸上,表姐说那是知了的尿,像是成功逃脱后的嘲讽。
那时候捉的知了绝大多数是灰不溜秋的,不大,叫的尖利,姑且叫它灰知了,偶尔能捉到一种浑身翠绿,大小比灰知了大一倍的知了,那时候好像称它大将军,声音清脆洪亮。除了这两种,还有另外一种更加难得的大知了,个头比灰知了和大将军加起来都大,浑身漆黑,孔武有力,那就不是我们能觊觎的了,它一般都趴在树顶,不是我们能够得到的。第一次见到大知了是在路边,有一只它的死尸,爬满了蚂蚁,我初次以为是大苍蝇,因为抛开大小,它长得真像一个苍蝇。后来我们也捉到过两三只大知了,其实是捡到的,还要感谢蜘蛛的帮忙,路边灌木丛上的大蜘蛛织的网足够坚韧,能够困住大知了,而某天我们路过,正好看到几只困在网上的囚徒,让我们捡了便宜,拿住它们的时候还放跑了一只,我记得它飞的是那么的有力,真像一只鸟了。回想起来,那时候似乎就见过这么三种知了,灰知了,大将军,大知了,个头从小到大,它们在树上常待的地方也是从低到高,灰知了常待在靠近地面的树干上,因而被我们捉的最多;大将军处于中层,偶尔会下落,其中的一些被我们捉住,视若珍宝;大知了高高在上,栖于树冠,除了那次蜘蛛的帮忙,我们没有亲手捉住过。
捉来的知了,命运如何,不必多想,只能是沦为我们的掌间玩物。知了捉来,为了防止其飞跑,需折了翅。那时候记得喜欢用舅舅家的麻将,为它们搭建牢笼,看它们在里边发呆;舅舅教我们用一种草籽的壳,套在知了的眼上,那草籽壳似乎是专门为此而长的,大小刚合适,被蒙了双眼的知了,需是完好未被折翅的,一放它,便一飞冲天,飞的好高,身后往往被鸟雀发现,紧随其后,命运如何,或落入鸟口,或重见光明,再寻一处栖息。我只记得每次我们都会捉住好多好多知了,一二三四十只,最后的命运,多半是灭亡,落入犬口,或被我们埋葬。
回想起来,那时候折损了多少小小的生命,现在想起来都有些不忍写,但,我认为,不能以此时的认知去否定过去的感受,去否定过去的快乐,那时候我确确实实是感受到快乐的,虽然那种快乐在今日的我看来是带些血色的,但那时候的我又知道什么呢,现在的我又知道什么呢。
现在离过去那段捉知了的记忆已经隔了许多年,表姐早已成家,我也深陷生活的漩涡,忙于无事忙,回想竟已有有三个暑假没好好在家待过了。总有一种知了一年比一年少的错觉,是能归因于树林越来越少,环境不好了吗?还是我离家越来越远,没有再深入林间探索过呢?回想前些年在家的夏天,似乎三伏天,知了的声音还是那么震耳,我想,或许有些东西并没有改变,它一直都在,只是我不再有机会去发现,去再经历它。
前年我好像还在家前的柳树上捉过一只灰知了,看了看,又放回了树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