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上了公主和恶鬼。

  天明晨曦散落一地之时，我属于公主。每日的第一个任务是给公主早安吻，细密虔诚的亲吻自光滑圣洁的额头开始，到柔软唇瓣收尾。

  日落余晖吞噬苍穹之时，我属于恶鬼。从堂皇华丽城堡抽身，匆匆奔向隐匿在光明后的黑暗巢穴，去见那有着妖冶面容的恶鬼。

  又是一场夕阳。

  恶鬼纤细指尖拂过我的衣摆，探入里衣轻轻抚摸着，她依偎在我怀里。

  “你在想她。”恶鬼狭长赤红的眸子钻入我瞳孔，将眼底赤裸裸的占有欲无限放大化给我看。

  “这儿，怎么能装进她呢？”冰凉触感一圈圈划过额头，那是一把手术刀。下意识闭上眼，天明之前我没有再醒来。

  “好了，回去路上小心。”鱼肚白在地平线上方晕开，我站在穿衣镜前大脑混沌着不知清醒，她为我缠好纱布，顺便将掉落的几颗稻草沿头上一个细微伤口塞进去。

  玻璃柜里多了一颗大脑。

  “你怎么了？”被吻醒的公主捧起我的脸颊着急询问额上纱布从何而来，我摇摇头揽住她柔软腰肢，想要溺死在这温柔乡。

  黑夜狞笑着重返大地。

  “你的眼底有她的影子，这样就不够干净了。”

  恶鬼舔舐着我的眼睫，红艳的口红印蹭入了眼球，伴随她笑声的还有一阵足以使我昏阙的刺痛。

  抽屉里少了一对玻璃球。

  “好美。”公主那张精致的小脸儿快要贴上我更为清冷的眼眸，她说里面折射了世间万物，有海洋沙漠和森林，可是唯独看不见自己。

  日渐浓密的黑色，看不见繁星一颗。

  “你不能拥抱她！”恶鬼的气愤溢于言表，赤红的眼珠快要喷出火来，而我也确实感受到了那种炽热的痛。

  她拆掉了木偶娃娃的四肢。

  “你的手套纹路真好看。”公主托着腮冲我露出甜美笑容，我企图拿起茶杯的手指难以弯曲。

  这次连月亮都不见了。

  “哦…亲爱的，我想看看你这副好皮囊下的东西。”恶鬼指尖在我胸膛上反复游走，落下一朵朵血花。

  糖果罐里的糖果被内脏替代。

  公主踮起脚吻我的唇，我想抚抚她脑后软发，可胳膊抬不起来。她环住我的脖颈将更多的自己献上。

  “你吻起来好甜啊。”她放下捂着满脸绯红的小手，看着我眨巴几下洋娃娃般的眼睛。

  我坐在公主的床边等待她入睡，天边的暮色渐浓，时光就这样过去了，一天天的。

  恶鬼几乎取走了我的一切，除了一颗苟延残喘跳动着的心脏。这一夜我没有回到恶鬼的巢穴。

  我躺在公主身边，安静听她静谧安详的呼吸声。

  黎明之时，我亲吻到的是一具尸体。

  公主死了，死在了我的枕边，心脏猛的抽痛起来。

  她是我最后一件物什。

                        /弈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