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云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灯”。八月十五是否阴天记不得了,明天元宵节,昨晚起小雪窣窣而落,绵绵密密下到了现在,处处银装素裹,冬天走到末尾了,东北小城才迎来了第一场真正的雪,瑞雪闹元宵是一定的了。
小时候,天冷,雪大,元宵节当日纵不下雪,积了一冬的雪也足够元宵节当日孩子闹的。说是闹,也并无多少花样,主要就是元宵节这天孩子们要到被冰雪封得严严实实的大河里选一块无人走到的空处,在雪被子上打一串滚,大概是消灾去病洗干净的意思。不过是不是这个意思现在也记不得了,印象深的是元宵节到了的急切,唤朋引伴地一大早就去大河里滚雪的热闹。滚来滚去的,小伙伴间还要比较一下彼此的雪印子压得好不好,满身满头满脸的雪是顾不上的。
有一年晚上也去了一次大河,因为听小伙伴说他家大人们要去河里送灯,我们也跟着去了,于是看见了白蒙蒙的大河上有几个发着黄晕晕的光的雪窝窝,走到跟前的那个光窝窝里去看,是个小蜡烛和萝卜组合的简易的小灯,照亮了雪窝窝,也照映着懵懂的童心,为什么元宵节要在大河里放灯呢?小伙伴说放灯这事时表情还有点神秘,有什么秘密么?当时我那个小脑袋瓜认真想过的,但没想出来,很快就把这事搁置在岁月的大河里了。
闹元宵,闹元宵,小时候盼元宵节真的是为了玩闹而不为了吃。那时不大喜欢吃元宵,觉得元宵的馅里有股怪味,妈妈说是青红丝的味道,还说好吃。虽然大人说了,对元宵还是排斥的,能不吃就不吃。但有一年爸爸把煮元宵改为炸元宵时,又喜欢吃了。
不惦记吃的,元宵节也挺有意思的,除了滚冰,还能看舞花灯、看扭秧歌。那些式样各异,色彩绚丽的花灯闪闪发光,那些舞花灯的人那么漂亮,他们好像是别的什么地方的人偶尔来这里光顾一下,很快,就要走了。她们一个一个从前面走过,眼睛要牢牢地盯着呀,千万别漏看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看舞花灯时总是有些紧张,因此就一动不动地专注地看。看扭秧歌就很轻松,看着那些人又扭又唱,看着“唐僧的徒弟们”举着棍子和钉钯轻轻地撞,听见大人们笑,也跟着笑。那时冬天晚上比现在冷很多,包得严严的,在外面站一小会儿,手脚就冻得生疼,得赶紧活动活动,跺跺脚,甩甩胳膊,正月十五的晚上好像经平时扛冻,看舞灯的,看扭秧歌的,一直站在表演结束,也不觉得怎样冷。回家靠到火墙上,才感到冷,贴在火墙跟儿不住地抖,好半天才缓过来。
还有一年的元宵节,不知怎么的想起看月亮,月亮黄澄澄的,刚从村头升起,月亮又大又圆,四周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月亮升的很快,没多一会儿,就高过了房子,树稍,升远了。印象里,再也没见过那么黄那么大的正月十五的月亮。
小时候的元宵节真是“闹”着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