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我又一次被楼上的噪音惊醒。
天花板上传来重物拖拽的声音，伴随着玻璃瓶滚动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我摸过床头的手机，屏幕的蓝光刺得眼睛生疼——这已经是这周第三次了。
楼上住着新搬来的张强，一个四十出头的单身汉。自从他搬来后，这栋老旧的居民楼就再也没安宁过。白天，他家的垃圾总是随意堆在楼道里，散发着难闻的气味；晚上，不是聚会就是打麻将，吵得整栋楼都不得安生。
我翻了个身，把枕头压在头上，试图隔绝那些噪音。突然，一声尖锐的哭喊穿透了层层阻隔，直刺耳膜。是楼下王奶奶家的小孙女在哭。
"哇——"孩子的哭声在深夜显得格外凄厉。
我猛地坐起身，这不对劲。平时张强家再怎么闹，也不至于把孩子吓成这样。我蹑手蹑脚地下床，贴着墙壁仔细听。
"闭嘴！再哭把你扔出去！"张强粗哑的嗓音透过地板传来。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扰民了。我轻手轻脚地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昏黄的路灯下，王奶奶家的窗户透出微弱的光，隐约能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在窗前晃动。
"砰！"一声闷响。
孩子的哭声戛然而止。
我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顾不得多想，我抓起手机就冲出了门。楼道里弥漫着一股酸臭味，张强家门口堆着几个黑色的垃圾袋，其中一个破了，腐烂的菜叶和外卖盒散落一地。
我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楼，敲响了王奶奶家的门。开门的是王奶奶，她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惊恐，怀里紧紧抱着还在抽泣的小孙女。
"小陈啊......"王奶奶的声音在发抖，"刚才张强他......"
"我都听到了。"我压低声音，"王奶奶，报警吧。"
王奶奶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算了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不是小事！"我打断她，"您看看妞妞，都吓成什么样了。这次不制止，下次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就在这时，楼上又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伴随着张强醉醺醺的叫骂。妞妞吓得往王奶奶怀里缩了缩，小小的身子抖得像筛糠。
我掏出手机，正要拨号，突然听到楼道里传来脚步声。抬头一看，是住在三楼的李叔，他手里还拿着根擀面杖。
"小陈，你也听到了？"李叔压低声音问。
我点点头："正要报警。"
"等等。"李叔拦住我，"我刚才看见张强拎着个黑色塑料袋下楼了，鬼鬼祟祟的，不知道要干什么。"
我们三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往楼下走去。深夜的小区静悄悄的，只有路灯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远远地，我们看到张强摇摇晃晃地走向垃圾站，手里确实提着个鼓鼓囊囊的黑色塑料袋。
突然，袋子破了，里面的东西哗啦啦掉了一地。借着路灯的光，我看清了那些东西——全是空药瓶，还有一些沾着暗红色污渍的纱布。
"那是......"李叔倒吸一口冷气。
我立刻掏出手机，这次毫不犹豫地按下了110。张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来。路灯下，他的眼睛布满血丝，脸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
"你们看什么看！"他恶狠狠地吼道，声音却有些发虚。
警笛声由远及近，红蓝相间的警灯划破了深夜的黑暗。张强转身想跑，却被赶来的警察当场制服。在他挣扎时，口袋里掉出了几个小塑料袋，里面装着白色的粉末。
后来我们才知道，张强不仅是个瘾君子，还在偷偷贩卖违禁药品。那些深夜的噪音，其实是他和同伙在进行交易。而王奶奶家的小孙女，因为半夜起来上厕所，无意中看到了他们的交易过程，才遭到了恐吓。
这件事之后，楼里的住户们终于鼓起勇气，成立了业主委员会。我们互相留了联系方式，约定好再遇到类似的事情一定要及时沟通，互相帮助。
现在，楼道里再也没有难闻的气味，夜晚也变得安静祥和。偶尔，我还能听到王奶奶家传来妞妞清脆的笑声，那是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
